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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喜悦、焦虑、莽撞、悲伤、失落、绝望、羞耻……
我竟然惊奇地发现在脑海中竟也能描摹出任意想得到关於这个人的表情。每一种,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伊桑?杜尔;每一种,都清晰得让人胆战心惊。
原来,在不知不觉里,这个男人已经像毒药一样腐蚀了我的记忆。
再丑陋、再尖锐,却同样地深入肺腑,难以磨灭。
普苏也发现了我,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默默接过我手里的杯子,扶起伊桑的头慢慢喂给他喝水。
伊桑身体还是非常虚弱,就著杯子沿,也是一小口一小口,许久才喝下一点点。
他喝了很久,只是那双眼,一次都没有从我脸上离开过。
喝完了水,医生又把他放倒,给他重新做了全身检查。伊桑斜头看著他说:“普苏,听我的,快去。”声音很哑,也没什麽力气,像只公鸭子似的。
“你!”普苏表情危险地看著伊桑,瞥到我还杵在房间,只得压低嗓门警告:“你是清醒的吗?”
其实他不用这样防著我,我又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
“我很清醒,你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伊桑虚弱但是语气坚定,侧过头看著我,口中催促普苏,“你去办吧,我想和他说说话。”
普苏用你已经无药可救的眼神瞪著病人,终了还是无奈地离开了房间。擦身而过时他表情不善,阴沈沈地警告我:“别惹他生气。”
***
“嗯?好点了吗?”医生离开後,我抱著双手站在床边,很享受这种难得的,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只是伊桑的表情很奇怪,没有一丝笑容,却也不像是要发火的样子。说他呆滞,那赤色瞳仁的精光却又犀利地像手术刀。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在每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推断里,伊桑?杜尔该有的反应都不该是这样。
他或许应该痛哭流涕,感谢老天自己躲过此劫的幸运;或许应该暴跳如雷,闹腾出骨子里的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
哪样都不该是这样。现实打乱了准备好的腹稿,我颇为尴尬地不知如何继续这交谈。
“你……”
“我原以为,你会开走我们的车。”
非常突兀的开场白。我有瞬时的愣神,许久才明白他在说树林里的事。
“结果开走他们的车,直接让他们连追都没法追,是不是?”伊桑缓缓地追问著,我觉得他似乎在跟什麽较著劲。
劫走敌人的车,其实也是一时冲动,很难用因果分析当时是怎样的心境,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片刻的沈默,床上那人朗声大笑了起来。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开车。”他的胸口微微抖动著,脸上的坑洼因著笑容倒也少有违和。
“很好,看来地球人真的不笨啊。”
看到我面色有异,他连忙解释:“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生气!”
他胳膊摆动了几下,牵动伤口,立刻疼得龇牙咧嘴。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省得那医生又骂我。”无甚趣味,跟这家夥绝对说不了三句话就会不欢而散。
也可能是我太不像个家奴该有的样子了。
“普苏为难你?”伊桑咦了一声,眨著眼睛问我。
“你去问他,不要来问我。”都是老爷,我可是哪个都惹不起。
“卢睿,你不要总是这麽小心眼行不行?你是存心想让我生气麽?”伊桑静默了一阵,低声说道。
“……那天晚上,要追我回来的人是你。你知道我就是这个样子。我没什麽资格跟你吵架,所以只能请你高抬贵手。”
伊桑再次无言,过了一会才说:“你既然不喜欢和我一起,为什麽不跑?我在家的时间不多,你想走我完全留不住你的。”
我在他的床边坐下,微笑地看著他:“‘这外面有的是找不到伴的单身汉,有的是抓地球逃犯的警察,有的是人贩子。’这不是你告诉我的麽?我自然是怕死的。但如果主人家要赶我走,那我也没办法,只好走了。”
手腕一疼,发觉被那只粗糙的手紧紧抓住了。那小而亮的眸子里装满了愤怒和类似无奈的东西。
“难道你对待所有人都是这麽刻薄吗?你的父母、亲人,你的恋人,难道你都是这样出口伤人?”
我嘲讽地望著他:“可你不是我的父母,亲人,更不是我的恋人。”
“我是你男人!”他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