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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溢出铁锈味的手心停滞在半空中。
连最后一次触摸心爱的人的脸庞都做不到了吗?
「……所以,不要跟来。代替我活著。」鲜血模糊了视线。
六道骸只能凭藉著记忆,细细地描绘出云雀恭弥深邃的五官。
对方现在是用什麼表情在看他?
云雀恭弥肯定很不满吧。
打从水牢出来后没多少年,他又要舍他而去,又要让他等待没有时限的归来。
六道骸仍然,只嗅出了云雀的气味和温暖的体温。
「………」云雀紧紧抿著嘴唇。
他不敢允诺六道骸任何事情。
深怕一但自己答应了,六道骸就会连苟延残喘都放弃。
他紧抓六道骸一再扑空的手。
云雀握著冰冷的手,把六道骸的指间一点一点缓慢地移到自己的脸颊上。
「要我别跟去的话,你就别去。」好吗?
只要六道骸不转身离开,他就没有跟上去的意义。
对方的手心还是一样宽阔、一样温暖。
还和他们第一次牵手时的温度一样,温暖了他的心窝。
「最后能死在你的怀里,就不枉当初我从地狱的尽头回来。」原来呼吸是如此困难的事。
「……原谅我……不能看著你年华老去。」六道骸在气若游丝间逐渐忘记该怎麼呼吸。
原谅我,不能陪你白头偕老。
原谅我,先到下一世等你。
如果还能看见你的淡然一笑,就不枉此生到过你身边。
他渐渐地听不见怀里的呢喃。
云雀恭弥凭靠著六道骸倒在血泊里的身体,紧紧地搂著他。
六道骸的气息随风飘逝。
「……骸……张开眼睛,任务还没完成。」
「……你还没……回到我们的家。」细碎的亲吻犹如雨点,落在六道骸失温的手背上。
云雀已经分不清楚,那是他的吻还是泪。
——不原谅你的话,你还像以前一样紧紧抱住我吗?
明明身体还有温度。
是他的技巧不好吗?
为什麼六道骸不回应他的亲吻。
为什麼六道骸不回答他的问题。
「……张开眼睛……我还没原谅你……」最后他无声无息地哭了出来。
这时候云雀才知道,原来心高气傲的自己是有眼泪的。
原来撕心裂肺是种感觉。
原来失去是这种感觉。
原来孤独是这种感觉。
六道骸,我还没原谅你,你怎麼急著闭上眼睛。
六道骸,你好自私。
六道骸,从你在水牢的时候开始,就不曾顾及过我的心情。
自顾自的出现。
又自顾自的消失。
不是约好等这回任务结束后,要一起回日本定居?
并盛中的樱花,已经开了。
黑曜中的樱花,也盛开了。
我们等的那场樱花雨,凋零了还会再盛开。
你说,我若坚持等著离家出走的你,你还愿意再回来吗?
「……你要睡到什麼……」时候。
你再不醒来,那场盛开的樱花烟雨又会不知不觉在一夕间凋谢。
/END/
五年多前烟硝弥漫的某一天。
刺眼的光线毫不留情地洒了下来。
男人张开漂亮的双凤眼,又不适地随即敛下。
黑眸在数度挣扎后,终於适应了通明的青白色光源。
云雀恭弥再次扬起疲倦的眼帘。
他躺在床上,全身动弹不得。
云雀试著一点一点移动自己的指头,却发现徒劳无功。
他觉得自己,犹如断了丝线的魁儡。
现在的模样,大概就和四散的骸骨没有多大的差别。
——每个不受控的关节都喧嚣著疼痛。
迷蒙的墨瞳在几次缩放下,终於将眼前的光景清晰地尽收眼底。
他的面前,只有一片惨白。
洁白无瑕的墙壁上的挂钟指针,不偏不倚地指向六点。
左手边简易手术台上放置著凌乱的纯白色绷带。
右手边矮桌上,碎琼乱玉般的百合花清香飘散。
随著映入眼帘的景象不再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