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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势不时向空海搭话。
“什么啊?”空海反问。
“就是刚刚那事,这样接受托付妥当吗?”逸势用不安的语调问道。
“没问题。”
“可是,不是有生命危险吗?”
“大概有吧。”
“督鲁治咒师不是杀了好些人了吗?有人自煮而死,有人惨遭割喉——”
“都死得很惨。”
“空海啊,看情况,我们或许也会这样惨死,不是吗?”
“嗯。”
“那时我虽然那样说,现在其实害怕得很。答应时也怕——”
逸势说话时,第一声暮鼓已开始敲响。
此刻开始,暮鼓会一直响着,一小时之后才停止。待鼓声停歇,各个坊门便即刻关闭。届时,若还在街道走动,将遭受盘查或责罚。
“喏,空海啊,你不害怕吗?”逸势仰赖般地望向空海。
“逸势,你放心。”空海扬起唇角,微笑着说:
“我也害怕。”
“你这样说,我就稍稍松口气了。”
“——”
“不过,空海啊,我一点也不后悔——”
“后悔?”
“毕竟此事攸关大唐天子性命。”
“嗯。”
“那时我也说了,倭国人——不,即使是大唐任何人,谁能有机会与此事发生关联?”
“——”
“况且,玄宗皇帝与贵妃的秘密,我们都一清二楚。在倭国时,说什么也想不到自己会碰上这种事。”
“嗯。”
“可是,真的碰上了。”
“——”
“万一因为此事,惨遭不测,无法回到那个小国去,也无所谓了。”愈说声音愈大,逸势突然一本正经地说:
“空海,我现在似乎非常兴奋。空海啊,我刚刚也说过,我真的非常害怕。现在体内也还有另一个我,正在后悔为何要建议你接受柳大人请托。可是,同时也有能与此大事牵扯上的骄傲。明明有个对那小国毫不在乎的我,却又有个无限怀念它的我……”
逸势的声音逐渐微弱下来。
“喏,空海,明天之后,不知我的心情是否还跟今天一样——”
“我也不知道。”
“或许明天睡醒后,会比今天更后悔答应了那样的请托。”
“——”
“空海啊,我深刻理解一件事了。”
“什么事?”
“虽然我嘴上说涉入大唐的这件大事,其实,涉入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逸势,你在意些什么呢?”
“我只不过是个偶尔与你共处的人罢了。这样的我那般大言不惭,真是不成体统。对此,我很有自知之明。”
“逸势,你放心吧。”
“什么意思?”
“不论大言不惭的逸势,或惊恐的逸势,或说那个国家只是个小国的逸势,或怀念那国家的逸势,以及在我面前望着我的你,全都是橘逸势。无论哪一个,都是你,不是吗?每个逸势的存在,都是必要的啊。”
“——”
“任何人都不能决定,哪个逸势该留下来,哪个又该舍弃。我跟你都不能决定。因为那些全部整合一起,才正是橘逸势。”
“——”
“停留在大唐期间,有你这样的人在身旁,我真是觉得荣幸。在这个时候,我从未想过哪个逸势是我所需要的,哪个又是我所不需要的——”
“真的吗?”
“所谓敬爱密法,就是敬爱天地——敬爱宇宙间所有一切。不分其中哪些是清净的,哪些是不清净的,或者哪些是正确的,哪些又是错误的。”
“此话怎讲?”
“譬如,那边有开着的桃花吧。”空海手指夕暮大街旁尚未凋零的桃花说道。
“嗯。那又怎样呢?空海——”
“我们脚底下,你瞧,那儿有小石子。”
空海停下脚步,手指逸势脚前的小石子。
“你觉得怎样?”空海问道。
“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啊?空海。”逸势也跟着停下脚步。
匆忙赶路的行人,从后方以奇怪眼光打量这两个来自东方的倭人,从两人身旁通过。
“这里的小石子和那里的桃花,哪一个是正确的,哪一个又是错误的?”
逸势听毕,瞬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