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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宝蓝的琉璃瓦,极尽铺张之能事。待车子进了门里,屠家班众人才发觉这大宅戒备森严,那墙里头每隔十几公尺便配上一个穿著制服的守卫来回巡逻。一时间,众人对马白面暗地里做白面儿生意的传言,不由得又更信了几分。
下了车,只见一个给三件式西装箍得活像个粽子的肉球,摇摇摆摆地由厅堂里滚出来,却是这几日的东家马白面亲自出来迎接了。如此大礼,可把屠家班众人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暗道东家倒不似外头传言的那样不堪,竟还这样看重唱戏的,心里一热,连忙纷纷跪倒,就要给马白面请安。
谁知那马白面滴溜溜滚上前来,头一个扶起的竟不是班主屠二才,而是班里头二大旦角流明及照霞,这也罢了,一双肉敦敦、水淋淋的手还紧拉著他二人不肯放。这下可好,众人原先还有的那三分尊敬,一下全变成了满腹的不屑,几个胆子大的如重乔、陈度仓、屠大娘等人,早已一个个偷偷儿地取笑起来。
兰妲同金纳跪在角落,先见了马白面长得滑稽,又见他做事出格,原还顾忌著一旁金纳要骂,硬是憋著不敢笑,谁想竟瞟到金纳撑著京胡盒子,两边肩膀直抖颤,敢情他也在偷笑呢!这才放胆窃笑起来。一时悉悉苏苏的声音此起彼落,除去流明和照霞左右挣脱不开,一脸的尴尬外,就只有垂手在旁侍立著的管家林大爷,见主子如此行事,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有暗自摇头叹气的份儿。
屠二才被当众冷在一旁,面子自是大大地挂不住,可他毕竟是班主,心里虽不是滋味,总也得先为这几日的戏份儿著想,万不能冲著东家发脾气,只得硬压下满到咽喉的火气,梗著声道:「屠家班这回蒙马老爷您老人家不嫌弃,有幸在府上唱上几天戏,给大小姐出阁凑个趣儿,我屠二才既是班主,非替大伙儿谢谢马老爷您不可!」也亏了他能忍,这麽说著,竟接连「咕咚」三声,就给马白面磕了三个响头。
可他这麽一磕头,可把其他人给弄懵了──班主都磕头了,其他人不是更得磕头吗?可屠二才能忍得下这口气,别人不见得也能忍啊!霎时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在这难堪场面并未维持多久,马白面原还美滋滋的,连下边那些个窃笑声竟也像没听见似地,此时屠二才突如其来的三个响头,倒把他给唤回来了。
许是这会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马白面忙放了两个旦角的手,一晃一晃地上前去让屠二才,嘴里还不住念叨著:「哟、屠老板!您瞧您这生分的,从小弟开始在戏园儿里头看戏起,咱都多少年老交情了!哪当得起您这个礼?大名鼎鼎的屠家班肯光临寒舍,给咱们唱上几天戏,那是天大的光荣,也给咱家丫头长脸不是?还客气什麽哪!来,大伙儿也别净跪著了,进屋去坐啊!」
听见这话,众人真像天降甘霖似的,忙纷纷站起来,跟著马白面和屠二才进厅堂里去。
「那怎麽好意思!」屠二才握著马白面的手,一脸受之有愧:「咱们不过是唱戏的,那是自古以来就算在下三滥里头的行当,哪儿配和您老人家平起平坐哪?我还是站著心安些。」说著却早已在两边客位上找了个位子,坐得扎根儿稳,还对其他人摆手儿招呼著,倒像这屋里头他才是东道一般。
「怎麽不好意思?」马白面见众人依次坐定,自也将他尊臀放回主位的太师椅上,又左右挪了几下,好安置他那溢出椅缘的肥肉,嘴里还是客套个没完:「现在都民国了,咱士农工商四民平等麽!人家孙文先生在世时不也说过……说过那个什麽『创立民国,平均人权』的样子……嗳、反正就是那麽回事儿!」
「是『平均地权』!」兰妲不由得在心里暗驳道:「连我都知道的事也能说错!若真要学习孙先生,讲什麽四民平等,你倒好意思让这麽多人给你跪著磕头!」
这边兰妲的心里还正念叨著呢,那一头屠二才早已说得天花乱坠,几乎把马白面的马屁都给拍青了,这时才把班里几个拔尖的角儿挨个引见了一回,预备让东家挑选出这几日要唱的戏码来。
马白面对屠二才说了些什麽,倒不怎样上心,只把一双细眼往班里三个旦角身上不住打量,尤其照霞和流明──照霞这年才二十五岁,正是人生的精华时期,高挑身段儿配上双挑凤眼,虽总是冷冷的,顾盼间自有无限风情;流明更是刚满二十,一头长发编成辫子扎在脑後,温和腼腆,乍看倒有几分像那小户人家的黄花闺女。──马白面一双眼睛只是直楞楞地盯著不放,只觉得家里那几个偏方、包养的小花旦加起来,也比不上眼前这两个新鲜货色。
屠二才不知是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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