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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志华把车丢给二姐,猴子般嗖地窜进了家门。家里果真来客了,厅堂里笑声一片呢。
“阿华,过来过来,快叫茅大伯。”蒲爱东今天很难得地笑容满面,一见窜进来的蒲志华便大声喊道。
“茅大伯好。”蒲志华虽然不认识,但很乖巧地走过去对来客打了声招呼。
蒲志华一见眼前人的衣着打扮,猜想肯定是在城里当大官的,虽然年纪看上去和他大伯相当,但大伯和他一比,那还是一眼分得出谁是窝窝头谁是西洋蛋糕。
来者西装革履,虽然肚子有点像女人怀了孕一般,却还是很有派的,官样十足,大腹便便,油头粉面,尽管头顶前面一块成了荒地,但后面那劫后余生的几缕头发被收拾得丝光滑亮,光可鉴人,虽然份量少却被主人很花心思地盖在了前面的荒地上,也算是“地方”支援“中央”了。手腕上戴了块磨盘大的梅花牌手表,小太阳般金光灿灿,左手五根腊肠般的手指紧紧勒了三个大金戒指,镶着钮扣般大的血红鬼蓝的石头。
这人的长相,虽说是个倭瓜脸,但从眉眼来看,年轻那会儿兴许是个美男。 一听大伯让他叫茅大伯,蒲志华猜想这人定是大伯当年的高中同学茅志国了。
“这就是我的调皮鬼侄子,后面的是他二姐三姐,”蒲爱东对茅志国介绍道,又对刚跑进来的蒲志菊蒲志兰喊道,“你们快过来叫茅大伯。”
“时间真是过得快啊,想不到卫国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咱们都老了。”茅志国慨叹似的对蒲爱东道。
“你们俩个要是都说老了,我老夫妻两个岂不成了老不死的精怪。”蒲山笑道。
“哈……,哪能跟你们老人家比呀,我要是能活到爷爷这岁数,不晓得是几世修来的福哟。”茅志国哈哈笑道,震得房顶的瓦儿都心肝胆颤。
“唉,我们几个老而不死也是没办法啊,你说吧,这么一大家子人,小的呢没了父母,大的呢又是个残疾,拿什么来过活呀,也就我们三个黄土埋了半截的人还有门手艺在身,炒炒茶勉勉强强养活着一大家子的人,你说我们几个老的哪敢死啊,一死全完了。就是这样,还把孩子他小姨的一辈子给耽误了,没他小姨,这家就是个露天的凉篷——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却不成个家。”蒲来福叹气道,“想起这,我就觉得对不起银寿大哥啊,芦家两个好女儿,全毁在我们蒲家了。”
“他爷爷今天怎么说起这话来了,”芦仙萍忙接过话道,“今天难得有贵客来,大家高兴才是啊。”
“都怪我啊,”茅志国抹了抹硕大的猪头,低眉垂眼地说,“当年不是我意气用事,窜掇爱东去搞什么串联,也不会导致今天这境况。”
“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干嘛,我这腿又不是你打的,”蒲爱东不高兴地道,“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什么命的人没有。”
“也是,”范保珍摸着桌沿转过头说,“什么人什么样的命,那都是老天算计好了的,怨不得别人。他小姨啊,孩子们都来了,那就开饭吧,都只顾着说话,人家可是老远的地儿来,新正年头的,别倒把人家给饿着了。”
芦仙萍忙笑着说是,指使三个丫头一起进了厨房。
吃完饭后,茅志国在和蒲家长辈们聊天的过程中,时不时跟蒲家姐弟搭几句话。蒲志兰坐在那不安份,呆了会儿便想邀蒲志华和蒲志菊出去继续练车。
“不是早学会了么,一天到晚的练不嫌累,你们是蚂蚱么,腿就那么的健。”蒲爱东沉声喝道,蒲志兰被大伯一呵斥,一身的兴奋劲一下子蔫耷了。
“他们在练什么呀?”茅志国好笑地问道。
“我孙子的同学回县城老家过年了,见我孙子平时喜欢把玩自行车,便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了他练练。”蒲来福说。
“家里还没有自行车啊?”茅志国惊讶地问,都什么年代了,连自行车这个交通工具都没有也太寒碜了吧。
“瞧这老的老残的残,要那玩意干嘛,也老贵的,听说都要好几百块呢。再说,孩子也多,给这个买那个就不高兴了。”蒲来福苦笑道。
“我们这里的电应该还正常吧?”茅志国突然把话题又扯到了电上。蒲家人已从前面的交谈中知道,茅志国从部队转业后,分到了市电力部门,在部队里就已经是团职,几年的功夫,现在已是不小的官了。
“前几年吧,供量不足,乡里时不时就会拉闸断下子电,抽风似的,现在倒是好多了,电倒不会经常断,就是一到过年的时候灯太暗了点,不用100瓦的灯泡,那是没办法看得见东西。”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