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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鱼镇尚不通电,镇民仍以蜡烛取光。
长明灯下,是红色的大圆桌。
桌上摆满了丰盛菜肴。
长华将行李交给小翠,去洗了手,然後在桌边坐下。
小翠道:“老爷交代了,您刚到肯定又累又饿,先让您吃饱了,再去见他。”
“他睡了?”长华问。
小翠说:“老爷身体素来不好,一向早睡。不过今儿为了等您,到现在都没睡著,只是厅内有些寒,便去卧室里等您了。您先吃饱了再去见他。”
“也好。”
长华也的确饿了,没有再推辞,开始用餐。这一桌子的食物做的十分美味,他吃了很多,小翠在一旁一边给他添菜一边笑道:“少爷可是饿坏了吧。”
“有些。”
坐了好几天的火车,车上食物实在难以下咽,下车时腹中早已空空,又走了那麽远的路,尽管如此,他依然保持著优雅的进食动作。
小翠在旁注视著他,忽地掩唇轻笑道:“少爷长的跟老爷真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不愧是父子。”
“嗯?”
“您瞧见了就知道了。”小翠调皮的眨眨眼。
长华垂下眼睑,静静的微笑。
晚餐用完,小翠便带著他前去拜见父亲。
父亲是个陌生的词,在长华十八年岁月中,从未出现过,小时候他在学校里念书,每到放学时,同学总有父亲接送,唯独他,永远是一个人上学放学。母亲常年卧於病榻,并不关心他的成长,偶有同学问:“沈长华,你爸爸呢?”
那个时候,长华永远不知如何回答。
所以,此刻终於要见到这个只存在於遥远幻想中的人,长华的心情其实有些激动的,血液在身体里亢奋的窜动,骨肤血肉无不微微战栗。
小翠带他穿过重重长廊。
这宅子又老又大,所有的房间都保持著古色古香,东厢那第一间房,便是父亲的寝室。
房门前站著一个守夜的仆人。小翠轻声问:“老爷可睡著了?”
“还没呢。”那仆人看看她身後的长华,与小翠交换了个眼神,遂恭敬行了个礼,“长华少爷好。”
对这不合时代的礼仪,长华也不觉不适,对他微微颔首。
小翠说:“那我带少爷进去。”
门一推开,里头就扑出一股浓郁的檀木香。沈沈浮浮,凛凛冽冽。
屋内吊著一盏油灯。
玄色纱帐动了动,里头传来一道人声。
那人声低沈内敛,却又带著一股难以言说的慵懒。
他道:“来了?”
小翠说:“来了。”
那人道:“过来罢。”
长华朝床前走了几步,借著油灯微弱的光线,隐约看见里面坐著一个人。
那人在里头说:“你叫长华?”
长华说:“是。沈长华。”
那人沈默片刻,问:“可是你母亲许你的姓?”
“是。”
“好。”那人说,“这名字是我当年替你取得,你可知其中之意?”
长华道:“长生百岁,风姿韶华。”
长华不吭声。
那人说:“你今年多大?”
“十八。”
“没想到竟已过了十八年。”那人在帐中发出幽幽一声叹息,道,“你过来,让我瞧瞧你。”
墙上灯火摇了摇,一只雪白削瘦的手自纱帐中探出,像玉石,在暗中发出温润白光。
纱帐掀开,那人的脸便露了出来。
第二章
父亲。
父亲坐在纱帐後,坐在摇曳烛火中。一袭月白丝袍将他裹住,宽大的水袖下,是削瘦白净的腕骨。他微微侧著脸,眉目清雅淡秀,本该属江南婉约的面容,却因那眉心一点豔红朱砂,生生添了十分妩媚。
豔至极则为煞。
那紧抿著的红唇殷如血,薄凉又多情。
周围都是一片通红通红的璀璨光影。
屋外的檀花香气浓烈,沈沈浮浮。
长华几乎挪不开眼光来。
他想,这便是父亲,父亲便是这个人。父亲的脸原来生的是这般。
父亲唤他走近细瞧,屋内灯火太暗,他轻声道:“长得的确有几分像我。”
小翠在旁笑著附和:“可不是嘛,尤其眼睛那块儿,简直一个模子。”
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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