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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劲儿出奇地大。
周释怀放软了声音说,“你这个奇怪的孩子,竟会替她隐瞒。”
墨瞳又是一怔,马上又释然。
是啊,有什么能瞒得了他?
墨瞳说,“她自然有她的立场与理由,我难道要象女人那样去与她争吵对嘴?我做不出来。”
周释怀牵着他的手,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出医药箱,一边把那乱糟糟的纱布慢慢解开。
他说,伤口挺深,要先消毒才行。
说着取双氧水,小心地洗去伤口上的血污。
墨瞳细白的牙咬着下嘴唇。
周释怀说,“有点痛,可是我们有灵药。”
他拿出一只金霉素眼药膏,小小的一支,挤出了棉线那么细的一条条油亮的膏体,仔细地涂在伤口上。
“这个治外伤很灵的。小时候,我们弄伤了手脚,妈总是用这个给涂上,那时候,没有钱,小毛小病从不敢上医院。”
说着,抬眼看看墨瞳,又捡出干净的纱布,认真地缠上手指。
他的动作十分有条理,不急不缓。
他笑道,“放心,我的这个手艺也是不错的。在国外,这是每个孩子都必修的课目。我们国内,却对这种自护自保的教育比较忽视。”
墨瞳不说话。
他果然缠得很好。
缠好了,他并没有放开墨瞳的手,却看着他。
他的身上依然是混着茶叶清香与烟草的味道。
他双目炯炯,眼神沉稳。
他开口,“其实,你没有必要忍她。人无论在何种境遇之中,也没有必要过于压抑自己。”
他突然有些戏谑地眨眨眼,“你甚至可以直接了当地表现你对我的不满。因为,我用近乎卑劣的手段,迫你留在我身边。”
墨瞳刷地抽回手,这回做到了。
他转过头,说,“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是女人,用不到怨天由人这招。”
周释怀说,你不想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墨瞳转过头来直视着他,“你希望我问,我姑且一问,为什么?”
周释怀又笑,这笑着染着点点的沧桑。
“也许是因为你象我,象年青时的我。当然我现在依然算是年青,至少,还有大截青春的尾巴。可是,象你那样的青春,你一定没有注意到,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走在阳光里,象是能被阳光穿透,整个人仿佛透明的,这样的青春,总让人忍不住想要抓在手里。”
墨瞳奇怪,怎么自己与这个男人居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交谈。
他心里一声冷哼。
却不动声气地说,“饭凉了,我给你热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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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释怀很快地吃完了饭。
出乎墨瞳的意料,他居然自己洗了碗筷,一边赞墨瞳的炒饭实在很地道,又说,“记得,你的手,不要浸在水里,明天我带大块儿一点的创可贴来,你自己也可以换药了。”
墨瞳说,“手指没什么,只可惜了那套高陶的茶具。”
周释怀扬了扬眉,似在说咦,你居然知道高陶。
高陶是高淳出产的一种陶器,完全给国外来样加工,国内市场根本见不到,色彩明艳,形状抽象,极具装饰性。这一套茶具,是周释怀向高陶定做的一整套陶器用品中的一件。
墨瞳轻笑,“没有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周释怀另一边的眉毛也挑了起来,脸上是加深了的笑容。
墨瞳不以为然地转头。
周释怀说,不早了,休息吧。
一句话,把墨瞳定在了原地。
有莫名的恐惧蛇似地在心里丝丝地吞吐着信子。
周释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很吃惊。
“我睡客房吧,你去睡主卧,主卧比较舒服。”
墨瞳“不”字冲口而出,然后似意识到了什么,”我是说,你的块儿比较大,你去睡主卧的大床吧。”
周释怀又象刚才那样眨眨眼,从裤袋里掏出一枚硬币。
“我们扔硬币决定吧。国徽与字,你要哪面,谁朝上谁睡主卧。”
墨瞳看着他,不答。
“怎么?不敢试试运气?”
墨瞳说,“怎么会不敢?我只是有点奇怪,你实在不象那种裤袋里会装零钱的人。”
周释怀又笑。
其实,他笑得很多,从墨瞳见到他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