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1/4 页)
小凌眼里窝了一泡泪,忍了忍,颤着嗓子又开了腔:“……是他叫唤的伤情咱泪雨麻……”林迁手一按打住,正要再教训他,忽听见外头脚步疾响,他转眼一看,门帘子一闪,却是祝载圳进来了。
想是外头雨太大,他身上的军制衬衣半湿了,紧贴在肩头胸口,帽檐还滴着水。林迁忍不住站起身来,怔了一怔,却又坐下了。小凌见这情形,忙道:“林师傅,我先去……”林迁沉着脸道:“今晚不把这折戏学透了,哪儿也甭想去!”小凌看看他,又瞥了霎祝载圳,低下头不敢动了。
祝载圳一言不发,只瞭了他一眼,摘下湿透的军帽撂到桌上,径直走进里屋去了。林迁抓起那只紫砂壶喝了口凉茶,定了定神,就让小凌继续唱下去。这般一个战兢兢地学,一个意迟迟地教,又折腾了大半个钟头,眼看就后半夜了,两人心思都没真在戏上,林迁也彻底灰了心,只能教小凌走了。他独自在桌旁呆坐了半响,打眼瞥见那顶还渗着水的军帽,迟疑了一霎,还是走了进去。
里屋没开灯,外间灯光透过竹帘漏进来,落在床上躺的人脸上,一片昏影斑驳。林迁慢慢走到床前,就着这点微光默然看着他:他睡得正沉,眉心微微拧着,呼吸轻而缓长。湿衣裳还裹在身上,搭在床外的两条长腿竟连鞋也没脱——看来竟是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这般看了多久,或者只是几秒钟的功夫,他终于缓缓俯下‘身,伸手去解他胸口的扣子。潮湿的衬衣冷泥似的黏着身子,他睡得又实,林迁费了半天功夫才给他扒了下来。想了想,又给他脱了鞋袜,拿温手巾擦了擦脸颊身上——他眼下有点泛黑,唇角下巴却冒出一层密硬的青,想必是连着折腾了好几天。
林迁做这些时,简直有点鬼使神差,一壁又隐隐担心他忽然醒了。哪知自始至终,祝载圳眼睛也没睁一霎,只是在热气蒙上脸时皱了皱眉,鼻中不耐烦地嗯了一声,转过脸躲开他接着睡。这沉实得近乎无赖的睡相,简直和幼年学戏苦受时的楚流云无异,教林迁不禁想起那晚在祝宅,不过楼上扑然一响,就能叫他蓦然警醒,拔枪相对。
想是真累狠了。然而又或者是因为……
他忽然不愿再想下去。扯开薄毯给他盖上,看了看手里的湿衣服,便放在一边,起身从柜子里把头回从祝宅穿来的那身衣服拿出来,轻轻搁在床头上。
他转身回到外屋,身心俱疲地坐到那张竹圈椅上。一时只觉心头发空,脑中却塞满旧棉絮似的,浑懵懵地乱。他仰头靠着椅背上,阖上眼,想歇一会儿清清心神。
祝载圳醒来时,天色已朦朦透出一丝亮来,月白色帐子上幽然泛着轻薄的淡青晨曦。他怔了一霎,才想起这是在庆云社——想必是这几天里打熬得太厉害,此时脑子还有点沉,只记得昨晚下着大雨,自己从长春一路赶回,就直接扎到这儿了。
身边没躺人,这倒不出意料。他眼望账顶又躺了片刻,就翻身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还剩了长裤,一条薄毯子缠在腰上,一边椅背上搭着昨晚的湿衣服,床头却放着自己的那件旧衬衣。
外间还亮着灯。
他轻轻走了过去。林迁靠在竹椅上,微微侧着脸,已经睡实了。昏淡灯光从桌上流过来,掠过线条清削的眉峰鼻梁,在他脸颊上淌下一层温存淡默的影。
他俯下‘身去,手撑椅壁凝目望着他,近得鼻锋几乎贴在他额上,像是隔了太久不曾见过,又像是确定他真睡沉了没有。林迁轻缓的呼吸撩在赤露的胸口,暖而微湿,仿佛五月风拂进了半启的窗。
他忽而抱起了他,大步往里间走。
身体被徒然抱起的那一瞬,林迁便惊醒了,却还来不及挣脱,自己已被放落在床上,跟着那人的身躯就沉实实地压了下来。
他将他牢牢困在身下,胡乱撕扯着隔在两人身体间的衣服。他的力量和气息织成一张严密的网,怀中人却是尾误入的鱼,惶惶然挣撞,终究挣脱不得,越陷越深。
于是便也认了命。林迁紧紧闭着眼睛,感觉那炽热的吻铺天盖地,倾然而下,激烈疾重地一如昨夜大雨,乱纷纷砸落在自己的脸颊胸口,乃至全身。只是这场透雨冲不去流淌在两具身体上的热量,反似积薪泼油,只须血肉厮磨间闪出一点火星,便可轰然引发一场灭顶大火。
有什么东西从骨髓深处缓慢钻出,充斥噬咬着血脉,游走在皮肉肌肤间,偏又给身上的人死死锁困住身体,丝毫抗拒不得,越发逼得人燥痒难耐,欲死欲狂。林迁不觉微张开口唇,急促喘息着。孰不料祝载圳的唇舌却乘虚而入,直抵在他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