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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戏文说得格外生涩。他可从没要挟过谁,倒还是跟祝载圳学的。何妨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你不会。你就去说了也不能怎么样。再说……”祝载圳见他这形容竟是真笑了,凑近他耳畔,低道:“天底下有几个去出首自己男人的?”
林迁蓦地转头,和他冷冷对视着。祝载圳扳过他脸颊,低头重重吻了下去。
楼梯上忽然传来“咣当”一响。林迁悚然一惊,猛地推开他。
晦暗的光线里,一个人影呆呆站在楼梯拐角处。
是楚流云。
林迁不知自己一个人在楼梯下站了多久,才木然一步步顺阶而上,又停在阁楼房前,靠着门槛半晌不动。
门是虚掩着的,只遮着薄薄一道月白棉布帘子。微风一起便见帘角翕动,他却怎么也没力气揭开。
直到门里头猛地传来“噼啪”几声急响,夹着些许闷在喉咙里的粗喘。他才像是被什么抽了一下似的,一抬手撩开帘子踏进屋里。
楚流云半敞着长衫襟口,袖管卷上一半,手里攥着把两指宽的竹板条,没头没脑地照着徒弟叶青身上抽过去。叶青俯身趴在长凳上,身子绷得直挺挺的,手指死死抠着凳子,竹板每抽过一下,脊背便是一抖,却咬紧了牙关,一声不敢出。
“快停下!”林迁两步上去拉住楚流云,一把夺过他手里竹板:“这么着要把人打坏了!”
楚流云嘶声喊了句:“不用你管!”便用力挣开他,又要上前赤手接着打。林迁忙伸臂把他紧紧勒住,一壁对叶青喝道:“还愣什么?快走!”
叶青感激地望他一眼,咬牙爬起来走了。楚流云却极度暴躁地困在他怀里又挣又打,反手一掌重重砸在他脸上:“放开,你放开!——别碰我!”
林迁头脑一懵,踉跄后退两步,后腰正磕在桌角上,登时带得那处也一阵撕裂的疼。他脸色蓦地发白,只能放开手,扶着桌子慢慢坐下:“别闹了,流云……别闹了。”
楚流云转过身,目光定定地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
林迁缓了口气,望着他低声说:“你就是对我有气,就是恨我……也不能糟蹋别人。”
“糟蹋别人?”楚流云凄冷地笑了一声:“我这是糟蹋别人,还是在糟蹋自己?——可你呢?师哥,你自己呢?!”他逼近半步,一手指着他,厉声道:“看看你这模样!你可不是在糟蹋自己?”
林迁闭上眼睛,连嘴唇都白了。楚流云见此心底更是痛恨,不依不饶续道:“……当日谁和我说的,说我们这样的人,自个儿得对得住自个儿——师哥,你和我说,难道你这都是骗我的?!”
林迁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楚流云呆呆看着他,忽然扑上去半跪在他身前,手抚着他膝头,双眼祈求地凝望着他:“师哥,师哥!你跟我说,是不是他逼你的?都是他逼你的吧?”
林迁仍是不说话,只是伸手抚上他肩,眼神微微打着颤。
楚流云的眼泪直掉下来。他一把握住林迁的手,紧紧攥着:“那我们走!离了奉天,离了这东三省,他还能怎么着?北平,天津,上海……到哪里不能唱?”
走?他不是没想过。可当日再北平就是为了躲个帮会头子,才仓惶回到奉天,到底还是撞见了吴志南和祝载圳。现如今若再躲,又该躲到哪里去?
生逢乱世,天下虽大,到哪里都脱不过命定一劫。
经过这一番,他是彻底的灰了心了。
楚流云还是哀哀求着:“师哥,我们走吧……你说句话呀!”
林迁望着他,到底是开了口:“谁说是他逼的?”他唇角颤抖,竭力地微微笑着:“我是自己愿意的。我——我喜欢他。”
楚流云怔住了:“你说什么?”他像是不认识似的犹疑地打量着眼前人,才发现他真是生疏了——他穿着全然陌生的衣服,浑身散发着全然陌生的气息。这些都是他所不认识的,他却知道这都是那个人的。
只是隔了一夜。他是真快要不认识这个人了。
“师哥……”
林迁却依然低声重复着,似是务必要让他相信:“……我是真喜欢他。”
每个字都咬得笃实,心里却越觉得发虚。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也须对楚流云做戏。
世间最难过的,原来无非假戏真做。若能骗过了他,他就不会替自己难受。甚至若能骗过自己,便更是解脱了。
20
20、第 20 章 。。。
原本只是想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