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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就是最中间那个人发出来的,拿着扩音喇叭喊出来的话像是钢珠砸在地面上,脆生生的。吴望瞭着那人,很高,工地里最高的大壮在他面前都矮了半截。这声音很好听,像收音机里的声音,吴望在家的时候唯一的娱乐就是听收音机广播。
那个像广播一样的声音停了,吴望又回去继续干活。
一群人朝着吴望干活的方向走过去,老远就看到一个人还在哼哧哼哧的筛沙,三癞子一拍头把这傻老大给忘了。项目经理看了一眼三癞子,问他怎么回事儿?三癞子也傻了眼,今儿可是有电视台的人,被拍到了说他们虐待工人可就糟了。规定气温达到四十度,所有工地必须停工。三癞子想把他拽走,可人都到了眼跟前儿了,再把他赶走反而是欲盖弥彰。
记者指着吴望问:“请问薛总,工地的工人每天工作多长时间?”薛珉宗脸上的笑没变,可眼里却升起一股戾气,扫了一眼身后的项目经理。
“八小时。”薛珉宗对项目经理说,“把他叫过来。”
三癞子心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没让经理跑腿儿。殷勤的跑到吴望身边拽着他走,一边走一边咬着后槽牙叮嘱,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说不知道!吴望一脸茫然的看着三癞子和突然出现的人,吴望被推到众人面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伸到了自己嘴边。
“请问,这位工友,您平时工作多久?”吴望忽闪着眼睛,他看到了刚才那个说话声音像钢珠儿似的男人,吴望冲着那人傻傻的乐了一下。
“问你每天干多久的活儿,你傻乐啥。”三癞子推了一把吴望。
吴望的黑眼睛溜溜的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结结巴巴的吐出了三个字“俺——知不道。”三癞子一把将吴望拽到身后,笑着对记者说:“乡下人没见过世面,他的意思是没多久。”
记者不傻,觉得今儿没白来,拽着吴望不放又问:“您平时的伙食都吃什么?”吴望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皱着脸去看三癞子。可是三癞子没看他,一个劲儿的冲那个说话脆生生的男人笑。
“白——白菜——大米饭——”吴望说,额头上的汗变凉了,像冰水刺进皮肤里。吴望有点儿急,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补救,越急越说不清楚。
“那你一天的工钱是多少?”记者又问。吴望刚张嘴,还没说话,三癞子就抢先道:“一百都是一百,哈哈哈,我们不克扣工钱”吴望疑惑的看着三癞子,纠正道:“五十————”
“你个傻大愣,什么五十。”三癞子骂骂咧咧的推走吴望,一边不好意思的冲记者笑着说:“乡下人,不懂事儿。”
记者终于不再问话,那一群人又转悠到其他地方。三癞子等人走远,一脚踹在吴望的屁股上,恶狠狠的说:“你给我等着。”
吴望没等多久,三癞子就回来了。脸色黑的想他家灶台上的锅底,吴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赶紧收拾东西,不用干了!”三癞子烦躁的摆摆手。吴望拽着他的袖子想求他,可是急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哇哇的大张着。
“留你!老子这些年就白干了。滚滚滚,赶紧滚。”平日里看着还算和善的三癞子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吴望愣在那儿,他想说弟弟还得上学,想求他可怜可怜自己。可是三癞子已经走进工棚,把他的行李一股脑儿的扔出来。
“赶紧滚!”吴望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洒落的行李,慢慢的蹲在地上,把东西拾掇进袋子里。
“挣钱————给俺弟交学费————俺不走”吴望拽着三癞子结结巴巴的说。无论三癞子怎么又踢又打就是不松手。
“你个傻子,快滚!老子就不该答应三爷摊上你这么个麻烦。”三癞子气急败坏的又踢又打,吴望死活就是不松手!
“求恁(方言您)了————”吴望咬着牙没让眼泪掉出来,可比哭还可怜。三癞子咧着嘴,骂骂咧咧的把吴望推开,“老子看你可怜,一天给你五十,咋地,嫌少啊,嫌少到别人那儿干去,看谁会用你这个傻子。”三癞子说着话又踹了吴望一脚,接着吼,“给我跪着!跪不明白就别起来!”
吴望咬着牙,他不傻,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不跪就不能挣钱了。黝黑的脸变得通红,泛着血光,吴望抖着膝盖慢慢的弯下腰,跪下去。一双透亮的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太阳上落下来的小火球砸在吴望的背上,火辣辣的疼。
吴望想起了村东头那口枯井,爹刚死的时候,井还没枯,有一回他去挑水,胳膊突然没了力气脚下不稳摔了进去,幸好手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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