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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个月内我们没有再见过陆皑,彷佛那个人从一开始便不存在,从没出现过般,我们没有提起过他,连半个字也没有。我们安静得像被缝起了嘴巴的娃娃。
有好一段时间,他为了不让我看见他全身上下的瘀伤跟吻痕,而很晚才归家。
有一晚,我在厨房洗碗,可可走进来。
他告诉我,他找到了份入职点低的工作,那是保险从业员,他相信自己能胜任。
我像被人在心窝处放了把火,把全身冷漠的冰结外壳都一点一点地烧融了,溶化了,变成水。我知道,天啊,连陆皑也知道他是多么没有安全感的人,有时候我觉得他不安的程度简直像个小孩子,每当感到不安时便会别扭任性,紧紧抱着我睡。
但他为了我,为了他的妻子而辞去了优渥的工作、跟陆皑断绝了所有的联系,然后挑了最令自己没安全感的工作,那个行业听起来多么可怕。我相信我的担忧从眼神中流露出来了。
可可抱紧我,他轻抚我的头发,说,一切都会好转的。
我怀疑陆皑也是否曾经这样抱着他,轻抚他的发尾跟后颈,安抚他说一切都会好转。
一部份的我正感动地安躺在他的怀中,有另一部份的我却像握着毒针,没法安稳。
他更忙了,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更忙。
我通勤、我上班、我下班、我买菜做饭时,每当可可不在我身边时,我都想相信他正为我们的生活而努力工作,他比我辛苦上万倍,他正噙着微笑对付难缠的客户。但我却一次又一次怀疑他藉工作之名,在外头与陆皑相见。
我们没有触碰彼此的身体,我的肌肤忘了他的温度了。
总是他上班时我还没睡醒,而他下班回来我已吃过了饭,我上床睡觉时他还在工作,我的伴侣变成了书桌上小小的晕光,而不是一个人类。床位空了一半,好像原本就空了,我一个人睡。
我怨恨他,我故意把剩馀的菜肴全倒掉,冰箱空空荡荡。
我怨恨他,我把过敏药膏收藏在难找的地方,明知道他整晚在翻找那根药膏,我只躺在床上。
我怨恨他,我买蛋黄酱跟啤酒回来,全是他不能吃的东西,让他每次打开冰箱都想到我。
他却像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像身体在这儿、灵魂却在别处般,没有抱怨过一句。
他让我相信,他没有我仍可以过活,就这样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地活下去。
有一晚,我故意在菜肴中下了蛋黄酱。
他还是吃了。他像以前那一次,自然地吃下去。
他没有告诉我他过敏的事,他总是把菜肴全部吃光。
我坐在沙发上,背对他看着电视,但握着摇控器的手在颤抖。他是个骗子。
他以自虐的方式欺骗着我、保护着我,他是个骗子。
隔天早上起来,他过敏到脖子浮出了红斑,好像还有点发烧。
但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起来,也没有摇醒我,像没注意到自己有多不舒服般,他如常换上西装、穿上皮鞋、挽起公事包跟厚厚一叠资料去上班、去赶公车。直到大门上锁的声音传来,我蜷在床上,不禁猜想,他为何如此坚持要出门?难道他跟陆皑有约会吗?
但铺天盖地的难过淹没了我,因为我知道不是,并不是这样的,我清楚他从来都没有过。
他是为了我们的生活,他是为了我。这样的认知却让我更难过、我很内疚、我觉得自己好丑陋,我好爱好爱他,真的不能失去他。我越爱他便越恨他,明明他爱我、明明他选择了我、明明他也知道我爱他,为什么他还要去招惹另一个人!?去伤害另一个人,同时伤害我们!!
明明我们可以很完美、很安稳。我们真的做得到的……
那天,我像被冷死的虫尸般,没有去上班,就这样黏在床上。
晚上回来时,他脖子上的红斑已经消褪了,但看上去疲惫到快昏倒了。
我们像这两个月中任何一晚,如非必要,很少交谈。他进行他的生活、我进行我的生活。
我还是先洗过澡,然后躺在床上。
他还是做工作做到深夜,然后像个小偷般、彷佛不确定这张是不是他的床,小心翼翼地爬上来。
我无法入眠,灵魂叫嚣着想他注意我、看着我、只看着我!!
身体想要他拥抱我,直到我粉身碎骨!!但我没有说话,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哭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