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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信条而杀身殉道的。跟着袁朗踏上革命的这条路之后,才慢慢明白:明初的方孝孺和他的学生门徒都是这样的一群人,如今的自己和袁朗、或是六一他们其实也是这样一群人。
刑车开得不快,这是一个阴沉的雨天,秋雨不大,却淅淅沥沥的象一张丝网,把这座从古到今悲情太久的城市笼在里面;秋云压得低低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袁朗坐在刑车后面的那辆吉普车里,能够清楚地看见前面刑车上成才的侧影。成才穿着那件被捕时的米色风衣,双手被日本宪兵用麻绳很专业地反绑起来,在刑车上侧身站着,身姿一如过去那样挺拔,目光专注地看着路边的景色,苍白的面庞上,除了额角凝固了的几缕细细血迹之外,光洁干净,雨水细细地打在上面,远远望去,竟像一座大理石雕像。
刑场周围的人并不少,除了山岗下,山坡上稀稀落落地也站着些人,袁朗从车窗里望过去,人群里的男男女女脸上并没有鲁迅描写过的看杀人的兴奋与麻木,有的却是严肃和悲哀。这是从劫难中幸存的南京人,他们的心底深沉地埋藏着对侵略者的仇恨和对反抗者的尊敬,他们在这个雨天来到刑场,更多的是来送行。
围观的人群里,林樱美穿着一件烟紫色压暗花的旗袍,外罩着银灰色的开襟毛衫,打着一把黑色的洋伞,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边不着痕迹地地在人群走动。经过一个拉板车的人跟前,她略略慢下了脚步,那个车夫看见她,把破草帽抬起来,露出了黝黑的冷峻的面庞。这个车夫,是老白昨天晚上介绍林樱美认识的,袁朗安排的死亡通道计划的参与者,鱼鹰小组的组长齐桓。
齐桓抬了一下草帽,和林樱美的眼光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齐桓随即又放下了草帽。
林樱美伸手整理了一下毛衣外套,加快了步伐继续向人群最里面走过去,走到靠近刑场的地方。
刑车停在山岗下,两个宪兵架着成才下车,下车着地时腿部伤口的疼痛让成才的步履有一些蹒跚。他慢慢地走向刑场的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这个著名的刑场。
秋雨的滋润下,一侧的梅岗上没有黄透的青草还留着些许绿意,远处的松林看上去更是绿得幽深,更远的山林处有淡蓝色的岚气氤蕴。
成才心里突然有些后悔过去不曾来这里看看二忠祠和方孝孺墓,原来这周围竟然有如此清雅的美景。
许是看见即将被枪决的刺客下车,另一侧的人群中有一些噪动,日本宪兵大声用日语呵斥着,成才停下脚步,转头朝人群看过去,人群最前面,一个打着洋伞穿着紫色旗袍的女孩,沉默而安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有一种他熟悉的东西:鼓励、敬佩还有信任。
这个时候,雨更急了,风也起来了,薄薄的风衣盖不住秋风秋雨的寒凉,可是那个目光却让成才感到温暖,他对着洋伞下面那个紫色的身影轻轻地笑了一下,带着谢意有些欣慰的微笑。
这是林樱美第一次和成才的见面,她没有想到,他们即将营救的这个刺客,这个让袁朗情急失态的战友,是这样一个清俊英挺的年青男子。她原本以为有着“红狼”代号的百发百中的狙击手、曾经和袁朗并肩战斗过并且卧底敌营多年的老地下工作者应该有着一副威武稳健的硬汉模样,就像那个军统特工齐桓那样。
她看着那个年青人平静从容地向刑场中央走着,看着他流连着梅岗的景色,更看着他回头看向人群里自己的方向轻轻地微笑了一下,她还分明看到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浅浅的几不可见的酒窝。
跟在身后的宪兵命令成才停下,成才没有转身,他知道身后不远处那个人一定在那里,准备举枪射击――昨天已经诀别,我在天堂等你。
他仰起头,看着远方山岗的深处,雾蔼沉沉,心里空明一片,庆幸自己比秋瑾似乎幸运一些,死的时候,带着平静的心境,而不是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悲愤。他又稍稍有些遗憾不能大义凛然地喊着口号就义,一如象当年上海龙华刑场上牺牲的战友们曾经做的那样。
袁朗一直在面无表情地低头擦着手中的那把勃朗宁手枪,全然不顾周围人群的噪动和宪兵的呵斥;徐恩峰走近他,轻轻在耳边问了一句:“你行吗?”袁朗抬起头,瞪了徐恩峰一眼,眼睛有些发红,徐恩峰闭上嘴,没有说话,只是朝小原的方向撇了一下嘴角。袁朗“哼”了一声,慢慢地走出皇协军的队列,今天他和徐恩峰都没有穿便衣,而是换上了皇协军的军服。
袁朗看见被反绑着的成才在刑场的中央站定,背朝着自己,米色风衣的下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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