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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谦由此放心一些,继续道:“阿夙,咱们起来吃药好不好?”
这一次,夙涯没有反应。
易谦小心翼翼地把夙涯扶起来,竖了软枕让孩子靠好,又起身拿来庄淮送的药重新坐回床边,舀了一勺,吹凉了,才慢慢送到夙涯嘴边。
夙涯迟迟都没有动静,易谦只得将药碗放下,自己坐去床上,将孩子抱在怀里,双臂环住这还显得瘦弱的身子,慢慢搓着那双小手,柔声道:“阿夙啊,咱们明天就起程去涪江好不好?不呆在廖川了,听说涪江有更多好玩的。然后呢,我们再去……”
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易谦头一回这样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将剩下的计划一一交代了,又说了在遇见夙涯之前的见闻,有趣的,新奇的,这会儿能记着的一股脑儿都给说了出来,就等着说到能够引起夙涯注意的地方,忽然听见孩子的询问。
然而怀里的身体一直都没动过,跟块木头似的任由易谦一会儿搓手,一会儿扶肩,一会儿揉头发,眼睛就是那样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像是在听,又好像没在听。
“阿夙啊……要是想哭,你就哭出来吧。”在忘回居里被夙涯强忍的泪水慢慢洇开在易谦的记忆里,那时指尖抹去的泪痕正是夙涯借以发泄的方式,但被他那样轻而易举地就擦去了。
“阿夙,我知道你一定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说给我听,然后好好哭一场,回头就没事了。”易谦将夙涯的身子扳向自己,一手扶着孩子的肩,一手照旧刮了下他的鼻子,兀自笑了出来,逗着夙涯道,“阿夙,下回要是庄淮再给你脸色看,我就帮你出气,也不让你去逗他了,好不好?”
夙涯始终无动于衷的表情教易谦越发难以安心,最后他只好将孩子搂在怀里,拍着夙涯的背,哄道:“阿夙,你说句话,一句也成,或者……吱一声?”
沉默的孩子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只有原本垂着的手慢慢搭上易谦的臂,探寻着,一点点摩挲上少年的肩,侧脸贴在易谦胸口,似乎想要往更深的胸怀钻去,彻底阻隔开那些纷涌而来的回忆。
易谦收紧了手臂,静静抱着又开始颤抖的夙涯,语调轻柔,道:“阿夙不怕,我在呢。”
他在呢,在夙涯身边,就好像夙涯在他身旁一样……
小家伙失踪的时间(一)
易谦从江南回到帝都时将要入秋。
经过在廖川忘回居一役之后,夙涯的精神总有些恍恍惚惚,虽然比最开始好上许多,会跟易谦说话,偶尔还会开开玩笑,但紫衣少年总是知道这小娃子心里头藏着秘密,不将这个心结解开,想是夙涯一直都会这样暗中郁结下去。
然而夙涯总是不肯说,又好像失忆了一样,那双眼睛清澈依旧,每每听见易谦有意打探自己过往的时候,他就这样看着易谦。澈亮的瞳仁里映着少年关切的目光,而后他努力笑一笑,摇摇头。
已不知第几次得到夙涯这样的回答,从当年相逢到后来易谦十六岁分府,再到如今又是春光融融,该有三年了呢,桃红柳绿的时节里,易谦带着夙涯走在帝都城外的桃花坡上,说道:“阿夙啊,你究竟藏了什么呢?”
夙涯跟在易谦身后,走在庄淮身边,同样负手,同样微微颔首,只是庄淮双眉始终稍稍蹙起,薄唇抿着,仿佛没在听易谦说话,而夙涯则凝神听着,专注仔细。
“阿夙啊……”易谦霍然转身,就教夙涯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自己,他伸手揽住孩子肩头,轻笑道,“阿夙你又不看路了。”
眉眼含笑如这坡上盛放的桃花,氤氲着看似浓烈却是沉沉的关心。
夙涯低头不语,倒是一旁的庄淮似有微词,谁看不出来是易谦有意忽然回头教夙涯撞上的,偏偏还要拿这孩子取笑,看夙涯一张脸涨红了不知所措的模样,易谦眉开眼笑,像要跟过去那样将这孩子抱起来托在臂弯里一样。
“阿夙,我带你去摘桃花可好?”易谦蹲在夙涯身边,看着孩子还有些怔怔的神色,伸手刮了下夙涯的鼻梁,轻轻地一下,忍不住又要去揉孩子的发却是就此止住,道,“咱们不理庄淮了,成天板着张脸,还是这会儿的桃花开了最好看。”
少年紫衣翩然,这就携了身量未足的夙涯朝桃花林深处走去。
帝都城外的桃花坡每年这个时候都人流喧嚷,有城内百姓前来赏桃游玩,也有外地游客慕名而来,成群结队地走在烂漫春|色中,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易谦领着夙涯走在人群之中,少年先前开路,偶尔伸手轻轻挡开前头的赏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