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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的感慨。
司马逸之前从未留意过这里的摆设,这时看得仔细,顿觉恶俗无比,忽然明白李章从来也不曾将这里放上心过,才会由得一众宫人将他赐来的东西摆得满满当当。
他握紧了手中的龙渊,绕过暖阁迈进寝室。
素淡的寝室与外间直如两重天地。衣柜、盆架,桌椅和妆台,俱都简单地立于屋中,无一样装饰,静静地蒙着灰尘。
司马逸低头看着仍和当日一样凌乱的床榻,想着那时的僵硬冰冷,再一次握紧了龙渊。他径自过去打开了衣柜,看着叠得齐整的一格旧衣,凝视良久,方让刘圆尽数捧出。
不久,重开的凤凰殿进行了一次全面修葺,新砌的院墙将主殿从十四殿的宫围中隔离了出来,改作一间朴素的净室。重修期间司马逸如常上朝,对太皇太后操持的选妃之事也很合作,允了两位美人一位贵嫔,册封迎娶的日子也已择定。十四殿内很快忙碌了起来,空置的几座殿堂俱都翻修一新,宫人往来搬运,布置打扫,为即将入住的新人做着准备,整个后宫一派喜气洋洋。凤凰殿的重修就在这样的忙乱中静悄悄地完成了,毫无修饰的屋子与翠檐朱门的十四殿一墙之隔,却似是两重天地。
司马逸初时喜欢在那里小憩,渐渐的把批理奏折也挪到了那里,只是议事商讨仍在御书房,那间净室,除了皇长子司马隽和随身伺候他的刘圆,无人敢进。
司马隽五岁了,司马逸有意为他延师发蒙,想让穆青史做他的陪读。
穆严对此颇有些犹豫,踟蹰半晌,才说:“青史还是习武的好,日后继续给小皇子当侍卫。”
司马逸看了他一眼:“孤没说不许他练武。孤只是觉得他沉静善思,应能允文允武,穆卿也不会只想青史当个侍卫吧?”
穆严不以为然道:“穆家一直就是皇上的侍卫。”
司马逸又看了穆严一眼,默默走了一会,忽然问道:“穆卿觉得李章如何?”
“……”
“怎么?不好回答?”
穆严小心看了司马逸一眼:“皇上为何又提起他来?”
“孤昨日看见青史沉思的样子,忽然就想起了他来。”
司马逸说着停下了步子,仰头望着天边神情变得温柔起来:“孤从前深恶他的畏缩讷言,如今想来,却觉得他和青史一样,不过是不爱说话罢了。可惜孤明白得太晚……”他回头看着穆严,继续问他:“穆卿又如何看李章?孤还记得当初你要收他为徒时说的话。他确实被打磨了出来,却也让孤失去了他。”
穆严垂头不语。他不是个爱琢磨事情的人,尤其不善于琢磨人的心思。他当初就无法理解李章,及至见到他竟敢公然弑君,就更觉得他非我同类,狠心斩断后便再不曾多想过。如今在司马逸连连追问之下,方才慢慢回想,所思所及,俱是李章的聪颖机敏和刻苦倔强,想起他最后的那声“师傅”,不觉喟然长叹道:“他很聪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哦?”
“皇上如此看重于他,他尚不肯知足,实非侍卫之佳选。”
“穆卿觉得他不是个好侍卫?”
“是!所谓侍卫,便是事侍以卫,他却反噬主人,实是其心当诛!”
穆严的义正词严让司马逸微微一震,看着穆严神情有些难以捉摸:“穆卿当真信他会杀了孤?”
穆严单膝跪下地去:“穆严教徒无方,请皇上责罚!”
司马逸低头看着穆严,良久,才轻叹一声道:“起来吧。既是要罚,就罚青史从文吧!隽儿的侍卫,总不能也是如此不通情理。”
“……是!”
穆青史自此成了司马隽的陪读,悯太妃怜他幼遭大变,穆严又忙于军务照顾不周,将他留在了身边。穆严对此虽不情愿,却难推辞,担心青史过于娇惯,对他更加严厉,日日安排的武习功课稍有差错即遭严责。可怜穆青史不过八九岁年纪,既要学文又要习武,还要陪司马隽玩耍,受穆严责打后急于讨好父亲不肯好好休息,最终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瘦得干巴巴的,于穆严的要求更难达成,急得直哭。
穆严自家变后性情就变得偏激易怒,对这唯一留存的儿子又期望极大,见此情状越加气恼,满心里都是怒其不争的失望,对青史的态度也就越加恶劣,最后非但司马隽天天向父皇告状,连悯太妃也再看不过眼,连着以青史生病刚睡下为由将穆严拦在宫外。
穆严悲愤莫名,转向司马逸请求免去青史陪读的身份,要把他带回家中安心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