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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杜清悠弯下腰,伸手在湖水里浸了浸,清清凉凉的,像是那少年的目光。
晚上靠在窗前,望着湖水发着呆。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杜清悠渐渐有些想通了——如果那舟子说的是真话,那么绿袖那夜出现想必就是为了让自己为他神魂颠倒。
也许该是离去的时候了,叹了口气,掩上窗户,一回头,烛光下绿衣少年斜依着房门,面上似笑非笑。
构想过无数个与他重逢的情景,却从来没有一个象现下这般美好,这般让他心情激荡。跃到少年面前,伸手试探着轻抚着他的头发,确认不是一个梦境,于是笑了。
“你一直在找我?”绿袖低声问。
犹豫着点点头,看见绿袖也笑了,“找我做什么?”
杜清悠有些讪讪,他早已过了可以热烈追求别人却泰然自若的年纪。
“没有想过,也许只是想认识你。”突然发现自己动作的唐突,杜清悠悄悄缩回了手。
绿袖抬头凝视着他,杜清悠近距离注视着他,一个不慎,几乎跌进他的眼波里。周围的空气瞬间燃烧起来。
杜清悠急忙转过身,无意识地走到椅子边坐下。虽然他曾经也喜欢过男子,不过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想到那少年至多十四五岁,而自己的年纪完全可以做他的父亲,不禁为自己心生绮念而觉羞愧。
绿袖明眸流转,犹豫了一下便走到杜清悠身边。微微一笑,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杜清悠的身体立即僵硬了,想要推开,却又不舍得。少年的身体柔软青涩,散发着清淡的香气,无一不挑战着他本来就不顽强的意志力。
要是十多年前杜清悠会毫不犹豫地把少年压倒在地,可是如今他只是干咳了一声,“那个……还有空椅子。”很不解风情的说了一句。
少年面色一红,站起身,犹豫了一下便朝房门走去。杜清悠想到那夜他的突然离去,之后自己几乎上穷碧落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为怕一切重演,他急忙冲过去,情急之下从身后搂住少年。
绿袖回过头看着他,表情冷冷淡淡。杜清悠忙缩回手,“……不如再坐片刻?”
绿袖缓缓走到椅子边坐下,垂首片刻抬头道:“你视我如洪水猛兽。”有些愠怒,也有些委屈。
杜清悠心生怜惜,忙柔声道:“怎么会?”
少年白玉般的耳垂突然变成粉红,窘迫地把目光投向别处。杜清悠只觉身体一热,连忙控制住自己心神。搭讪着:“你家住哪里?”
“湖心小岛上。”
“哦,那你是什么人?”
少年轻笑一声,抬眼望着他,眼波盈盈如水,又灿若星光,“我是狐狸精,你信是不信?”
杜清悠一怔,随即开怀大笑,“信,为何不信?”
之后两人便望着窗外的夜色,一边饮着桌上的清茶,一边闲闲聊着。
窗外打了三更,少年打了一个哈欠,直起身来。杜清悠道:“不如在这里将就一夜,天亮再走。”
少年默默点头,走到床边,身体一缩一滚,便蜷在了床里。吹灭了蜡烛,脱下外衣,杜清悠睡在了床外边。黑暗中倾听着床里侧少年的呼吸,鼻子边闻着那若隐若现的香气,杜清悠怎么也睡不着。
迷迷糊糊睡去,早晨醒来时少年犹自睡着。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少年绝美的面容上,五官从所未有的清晰。他这才想起自己这还是第一次在日光下看见这少年。细细打量着,越看越觉得面熟,却想不出哪里见过。
以后几日两人便形影不离地呆在一起,四处游玩。因为认识绿袖的人太多,所以他出去的时候总是带着纱帽。
杜清悠只觉自己的生命重新燃烧起来,甚至比少年的时候更加猛烈,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中翻腾、升温。有时看着身边的绿袖,他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惟恐一个不慎绿袖便消失了,就像在放灯节的夜晚那一样。然而在这患得患失间生命却从未有过的美好,好像一瞬间要燃烧尽所有。
关于绿袖的来历他始终不知,每次问起来绿袖总是支吾而过,有时开玩笑说自己是狐狸精,有时却又说自己是个孤儿,由一对隐居的夫妻抚养长大,而他们不希望自己泄漏他们的来历。
至于绿袖那夜为何现身在他房里,绿袖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放灯节那夜在湖边看见他,对他一见钟情。后来一直悄悄跟踪,见他要放弃自己离开这里,这才现身。
这答案虽然可以大大满足杜清悠的虚荣心,然而他显然还不至于昏头到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