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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到竺子清,我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词,是干爹新教给我的,叫“芝兰玉树”。竺子清完美地诠释了这个词,他一袭水蓝色的长袍,墨发用一根竹叶状的簪子束起,仿佛一个谪仙般站在那群人中,风华高远,淡然出尘。
“哥哥,你是神仙吗?”我扯着竺子清的袖子问道。
竺子清本是负手而立,眼神似有似无地落在逝者身上,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我的声音低头一瞧,俊雅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干净的笑。
“好漂亮的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很好听,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很遥远。
“我叫肖子夜,大哥哥,你到底是不是神仙啊,你长得真好看。”我活到现在,真正像个孩子一样单纯天真的样子,也只有对着竺子清才会有吧。
“怎么会觉得我是神仙?”
“因为你很……很高洁!嗯,干爹新教我的,很高洁,芝兰玉树。”竺子清身上有一股兰草的清香,闻起来很舒服。
他愣住了,而后抬起手来捏了捏我的脸。他的手很温润,好像玉一样。
“小弟弟,我很喜欢你,以后有机会还回来找你玩的。我叫竺子清,你记好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竺子清,而我和他也只见过两次而已。
那天以后,我经常能收到竺子清送来的小玩意,有时候是一串玉珠子,有时候是九连环之类的玩具。一同送来的还有他亲笔的信笺,上面总是问我最近好不好,说一说他最近听到的新鲜事。
我也学着给他回信,来来往往地持续了半年多。直到最后那天。
长安的秋天很短,夏季的燥热才过去没几天,几场雨下来就冷了。雨过之后,枯黄的叶子黏在地上,目光所及尽是枯枝,难怪人常说秋日萧瑟落寞。
前一晚接到信,竺子清约我清早在义庄外面见,半年来只通过笔墨交流,我真的很想他。天刚亮就赶了过来,没承想他竟比我先到了。
大青石上,竺子清半躺着,手里还拿着一小壶酒。那身姿,说是白雪崩落玉山将倾也不为过,依旧挺拔却没有来得让人心疼。
“清哥哥,我来了,你到的真早。”我走上前去凑到他身边,见他闭着眼,明明人就在眼前可就是让我错以为他离着很远似的。
“夜儿,你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是最好的?”幽幽开口,半开的眼眸望着不定的远处。
“东西?好多呢,说吃的有醉风楼的蜜汁烧鸡、蟹黄小笼包,说穿的有锦绣庄的棉衣……”我很认真地数着。
“呵呵,还真是个孩子。”他笑得很淡然,“不过你要是日日里都吃那包子烧鸡,衣柜里全是锦绣庄的东西,你也就不会觉得好了。”
垂下眼,他的语调突然变得很凄凉,“得不到的和永远失去的,才是最好的。”
我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也不再说话,只掏出一支翠绿的笛子吹了起来。那曲子调子极高,像是要破天而去似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依稀残存着对它的感觉,大概是“欲上青天揽明月”的样子。
那天之后,竺子清死了。长安城里开始流传关于他的故事。说竺子清是清思苑的头牌,卖艺不卖身的,不少达官贵人都追捧他。后来他爱上了一个将军,为了那人破了规矩。和那人私定终身,可那将军最后却娶了一位郡主,并和竺子清断交了。竺子清忧愤之下服毒自尽了。
已经被得到便不再珍惜,那就只好永远失去了。不知道那个将军会不会记得竺子清。
历来死了的小倌都是送到义庄来火化的,可我却没等到他。只余下一支断成两截的笛子,是他临终前托人送我的。
“夜儿,以你的容貌身世,将来难免重蹈我的覆辙,切记,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清哥哥!”肖子夜猛地坐起身,贴身的亵衣都被汗水黏住了。费力地睁着眼看看窗外,天都大亮了。
“呼,梦啊。”肖子夜拍拍胸口。昨晚赶走了花宣墨之后,肖子夜抱着被子哭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现在只觉得浑身都酸,根本不想动。泄气地往后一倒,索性再睡个回笼觉。
刚躺下,花宣墨就推门进来了。
“小懒猪,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浑身酸,懒得动。”其实肖子夜是睡得太久,生生把自己睡酸了
花宣墨凑到床前,把美从三床棉被里扒出来,一看那双妩媚的桃花眼,心疼不已,嘴上却不积德,非常“魏璇”地道:“哎呦,这双桃花眼怎么变成烂核桃了,活脱一双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