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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的办公室,盯着章司令留下的作战地图发呆。以前有章司令在身边的时候,他睡在距离前线两公里的地方也不会觉得心慌,现在却当真是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了。章司令才是这个军队真正的主人,任何人也代替不了,他在这儿的时候并不明显,一旦他离开了,军心却马上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冯砚棠这才明白,不光是自己,这儿的每一个官兵,都是以章司令为依靠的,即使他在最后的时刻,已经要求这些人跟着他一起去死,但是只要他一声令下,无论情愿与否,大家谁也不会不听从他的调拨。可是现在,章司令不在了,那么这支队伍,就注定了只剩下一个结局。
半夜里,敌人发动了突袭,这分明是内部早有眼线埋伏。此时整个阵地已恍如孤岛一般,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细呼应,士兵本无心应战,焉得不败?城门不多时便已被攻破,城内火起,溃军恍如退潮一般仓皇后撤,中华民国,至此完矣!
冯砚棠躲在一栋房子的屋角底下,眼望着这一片凄惨景象,倒是暗自庆幸章司令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切。想到了章司令,他不由得涌起了求生之志,这股志向使他忘记了恐惧,开始想方设法,给自己寻找一条逃生的路线。避开人潮往前跑了一段路,他发现路边有一辆闲置的坦克,跳进去一看,驾驶员早已没了踪影,但万幸这辆坦克还能开动!一个大胆的主意在他脑海里涌现了出来,他扣紧了舱门,驾着坦克就冲着城外而去了。战场上一如他的预料,一切都乱糟糟的,看见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反而都以为它是被俘虏过来,压根没人想到去拦下它看看里面究竟是谁。冯砚棠在闷热的坦克里面,出了一头一身的冷汗,然而等冷汗下去,他发现,自己已经跑出来了!
冯砚棠一直开到僻静地方,这才换了衣衫,
出了坦克,他辨别了方向,这时就直奔东南而去。幸而他本身就是文职人员,又不是重要的首脑人物,因此并没人专门追查他,他半点也不敢停留,随着溃兵一路往前,趴车到了一个小城镇,终于找到了负责接应眷属、难民去台湾的机场。
冯砚棠至此才松了一口气,他表明了身份,机场工作人员立即安排他登机,他却问人家前些天有没有一个负伤的官长来过。那几人想了想,都说道:“没见过。”
冯砚棠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心脏直直的坠下去了,他慌忙又描述了一遍章司令的相貌特征,谁料人家答道:“要是真有这样的大官,我们还能没印象么?只怕是他还没过来。”冯砚棠还不信,找来他们的负责人,请他帮忙查找这几日去台的名册,却发觉里面果然没有章司令的名字。他顿时呆了,半晌,扭头就往回跑,那个小负责人见他举止怪异,慌忙追上去拉住他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别人?”冯砚棠道:“那不是别人,那是我的亲人!”负责人问:“那你要去哪里找?”冯砚棠急道:“我沿着这条路,回去阵地上找!”负责人惊道:“你疯了!现在到处都是共产党的兵,我们能守住这个机场,就已经是万幸,你还要回去?你不要命了!”冯砚棠不理他,推开了他就往外走,这负责人倒有点同情起冯砚棠来——大概他也有亲眷散失在茫茫的战场上——便死命拉住了他,说道:“你不如在这里等!军团司令不是一般身份,应该不会出事,你等上两天,也就该有消息了——像他那样的人,无论生死,很快就会有消息传过来的。”冯砚棠茫然的看着他,虽然也明白他说的有理,却哪里理得清心绪?那负责人索性拉着他来到一间小休息室,让他坐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冯砚棠在屋里沉思了一阵子,知道眼下一片混乱,音讯全绝,即使真去了战场,找到章司令的几率也是渺茫,待在这里等反倒更有希望:因为这已是赴台的最后一条路线,章司令只要肯走,就一定会经过这儿——可问题是,他要是万一变了卦,又不肯走了该怎么办?不!不会的,他毕竟受了重伤,又有卫队长和军医在侧,这二人也不会让他轻易返回前线……左思右想之下,只觉得心乱如麻!
他坐卧不安的在机场等了两天,始终没有章司令的消息,只看见难民、伤兵、眷属一拨拨的来了又走。然而追兵也是越来越近了,他每天守在机场的路口,听着那隆隆的枪炮声,只觉得五内如焚,短短两天,他像是熬了二十年。第三天的早上,那个小负责人过来找他,告诉他说昨晚上已经接到了通知,送完最后一批眷属之后,就和守卫机场的官
兵一起撤退,他问冯砚棠跟不跟着一起走。冯砚棠疯子似的望着远处烟尘飞扬的马路,慢慢的说:“我再等等,再等等……”负责人急了:“再不走,可就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