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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魔鬼,至少他有一张天使的脸,毫无年纪,看上去甚至那么纯洁高贵,谁能相信这是个吸食人血为生的怪物。
他像是知道我想什么,又摆出那种好玩的眼神,孩子气地摇了一下头,动作轻盈得出奇,灵巧地把中分的长长黑鬈发拢到耳后,露出左耳垂上一枚灿白钻石星星,右耳上却是一只水珠般碧透的翡翠月亮,衬得他那张鹅蛋脸的完美轮廓柔和得像要融化了一样。那些细微的表情和举止令人情不自禁想象他还是人类时的模样,定然也是令人忘忧的美少年,和那些小男侍一样,或许更美。他的头发又黑又浓,云朵般蓬松柔软地披散在肩上,按理说那对于一个吸血鬼而言并不是优势,他们的肤色经常过于苍白,以致被黑色的毛发衬得有一种死人的光彩。但他显然并不是这样,那探出宽大华美衣袖暴露在灯光下的皮肤看上去非常细腻柔软,毛孔不明显,和人类一样泛着恰到好处的微弱血色,鲜嫩如白茶花。他抬起手来为我们斟酒,动作优美灵活得仿佛在手腕和手指周围附上了一股透明的水流,轻松地滑过空气。
他礼貌地把酒杯放到我们面前而不是推过来,看着我轻轻说:“地下泉水酿的,来自我自己的酒庄。”
兰蕤拉着我的手触碰酒杯,我吓了一跳,吸血鬼有趣地注视着兰蕤的一举一动,端起自己的杯子,率先浅浅啜了一口。
“虽然比不上上个千年的水质清澈,但也是现在能找到最好的了。”
我睁大眼睛。
吸血鬼微笑起来,出人意料在这样一张迷人的脸孔上生着娇小椭圆的嘴唇,婴儿般的形状。他巧妙地用色泽艳丽的唇膏遮掩了原本的质感,但依然很难改变他固有的气质,那种略带孩子气的古典长相无疑对任何人都是强烈的诱惑。
他当然活了很久了。我可以想象到他是带着如何的表情走过中世纪的漫漫长夜,在开满乳白石南花的荒野中驻足,用那双漂亮的手掬一捧山泉润湿可爱的嘴唇,水珠滚落到衣襟,沾湿他丰稠美丽的长发和漆黑眉眼,鲜润如刚脱笔墨。他的脸上只有那一双眼睛是浓墨重彩,仿佛神祇在描绘的时候特别开心,于是夸张地将每一根睫毛都染上了浓烈的夜色,好让他的瞳孔看上去更像迷失在森林中的启明星,灯光放大了虹膜周围那一圈绚丽的金茶色火焰。
他的目光忽然又转向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来我这里了呢,小爵爷。”
兰蕤含笑鞠了一躬。
吸血鬼好玩地大笑起来,“好吧,之前你也不喜欢来我这里找乐子。”他看着我加上一句,“这不是欲盖弥彰。”
兰蕤笑着摇了摇头,“永远珍惜与您的友谊。”
吸血鬼用一根手指点了点耳垂上的月亮,“只要你的审美还是一样好。”
兰蕤不动声色地回答,“那是家母为您挑选的。”
吸血鬼再次大笑,侧头思考了一下,“想听唱诗么?”他突然问。
从映出淡金色百合花的落地镜子后面另一扇门离开包厢,他带我们来到一间中等大小的花瓣形客厅,布置得像一枚硕大的红丝绒花朵,到处都挂满了气球和彩带,每个花瓣里摆放一棵真正的圣诞树。一群都只有八九岁大的男孩——穿着一模一样滚满宽幅花边的白色绸缎小长袍,头上戴着金箔或银箔的光环——正在追逐玩耍,不时发出叽叽咯咯的笑声,清脆明亮如银铃。
起初跟在吸血鬼身边的男孩中较年长一些的那个轻盈地走进来,拍了拍手,把孩子们聚拢在一起,用法语低声说了几句,坐到一架管风琴边。孩子们咕咕地笑着争先恐后爬上客厅中间的旋转舞台,很快排好队列,显然极好地练习过,然后他们开始唱赞美诗。风琴伴奏下的童声美如天籁,在唱到“基督生于伯利恒”时所有圣诞树上都有雪花悠悠飘落下来。
结束之后我们都拍手,孩子们互相推推搡搡地打闹了一会儿,伴奏重新响起,这一次唱的是铃儿响叮当。我忍不住笑起来。
吸血鬼开心地从圣诞树上摘下一包糖果,递给我们,孩子们唱完之后立刻爬下舞台,跑过来不怯生地缠住我们讨要。我认出了那个戴过鹿角的金发孩子,他们每一个都是那样,鼓鼓的小手,脸颊饱满,血色丰润,表情鲜活愉快,每一个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我突然有点目眩。兰蕤敏捷地揽住我,对吸血鬼行礼告别。他并没有挽留我们,只做手势让那个伴奏的男孩带我们离开。
回到车上,兰蕤递给我一杯矿泉水,轻轻问,“还好?”
我看着他,有些怔忡,一时无法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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