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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易明看著他,这麽安静的关路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安静,坚强,却似乎还有些脆弱。
脆弱?!
曾易明觉得自己想多了,可想到刚刚破门而入时的情景,心底一阵一阵的怒气,他用力地紧紧握住拳头。
恼怒,随後有些发愣。这个念头让曾易明的大脑停止了运转,他在恼怒什麽?
他转头看看关路可,关路可脸上的疲惫和软弱让他心底一阵乱。关路可则把头靠在曾易明身上,闭上眼静静地养神。
车子里安静得让人忍不住放松下来。
「到哪儿了?」关路可靠著曾易明,闭著眼,口齿有点模糊地呢喃著问。
「就快到了。」
车子经过一座码头,过了这个码头,再过十几分锺就到家了。
银白的月亮高高悬在空中,银色的光辉在海面上粼粼地闪耀,影子虽然有些扭曲却也很清楚。
行至码头处,忽然一阵骚乱不安,很多人迅速地往一个地方跑过去,正堵住了他们要转弯的那条路。
曾易明的身体保持著原来的姿势,伸手打开车窗,想看看是怎麽回事。
外面嘈杂的人声不时传进来,「好像是死了……真的死了啊……老天……」
曾易明往後看了看,他正想告诉孟森掉头走另外一条路时,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不是关家的话事人吗!」
曾易明感觉到关路可身体一震。
关路可站在沙滩上,看著被海水冲上来的父亲。头发凌乱不堪,皮肤灰白,再也没了往日叱吒风云的霸气。
曾易明看著关路可,码头上的黄色光线中,他微微低垂著头,脸上的表情非常平静。
凛冽的海风吹来,关路可似乎有些站不稳,身体微微晃动。
曾易明忽然有点害怕,有点心疼,即便他知道关路可也许不需要这样的心疼。走到关路可身边,他伸出手去,悄悄地握住了关路可的手。
关路可的手很凉,被他握住时,先是紧紧攥了一下,慢慢地有些抖动,像一只不安的鸽子停留在他的掌心。
然後,曾易明陪著他站在关勘农的尸体前。
看著这个不知道何时死去的男人,他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脚下躺著的这个男人曾经掌握著很大的权力,甚至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而今天,他却这样身上中了几颗子弹,不知道被谁扔进了海里,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沙粒一样被冲刷到了岸上。
失去了生命,失去了一切。
「报警。」
关路可澹澹地说了一句,随後离开沙滩,沿著马路开始往前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却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
曾易明嘱咐孟森报警之後,就匆匆跟了上去。他安静地跟在後面,保持著和关路可的距离,一直跟著他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关路可终於停下。他坐在海边的石头阶梯上,用手捂住脸沈默了许久。
曾易明看著他,什麽都没说。他坐在关路可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他。
关路可的身体在他的怀抱中轻轻地颤抖,过了很久才慢慢停下。
「曾易明……」他小声地叫他的名字。
「嗯!」
关路可身体动了动,似乎是要在那个怀抱中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而後就不动了。
太阳渐渐地从海面上升起,曾易明扭头看著在他肩头熟睡的关路可,也许是什麽念头,也许真的只是鬼使神差,他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关路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边看著外面。
远处的海面一片灰暗,乌云大团大团地盘旋著,天空低得令人压抑。
他低头看著手里的烟斗,手指滑过,冰冷的触感让他指尖都有些凉。上面已经没有了烟草的味道,反倒有些澹澹的消毒水气味。
烟斗是警局那边送来的,他父亲的遗物。
轰隆隆的雷声不断传来,低沈积郁,昭示著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他身後的书桌上放著两份文件,一份录影带。一份文件是警局送还遗物的同时所送来的验尸报告,另一份是那天他父亲出门之後、到尸体被冲到码头沙滩之前,所发生事情的记录,有录影带佐证。
验尸报告上第一行的死因描述很简洁:子弹近距离通过左眼,射入大脑。
那张当日话事人行程的记录也很简洁:早上十点,关勘农在两名保镖的陪伴下出门;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