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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业轻轻摸了摸奚吾肩头,低声道:“如此甚好。只是……你总也不肯唤我一声……爹爹……”
奚吾垂下头默然半晌,轻声答道:“我几十年无有爹爹,儿时因此被人轻视侮辱,在梦中见到这两个字,也是要哭一场的。时至今日,你我团圆,我却仍感觉这二字上有阴影环绕。我……”
韦业伸手轻轻环住他抱了一抱,柔声道:“我明白……好孩儿,我明白……”
计谋既定,余下的,便是安排奚吾与东丹王使的见面。
外面正下着小雨,奚吾微微挑开一线车帘,帘外便扑入了清香的泥土气,雨丝微凉,打在他脸上,却是久违的感觉。
一向繁华的汴梁,雨天也有不少行人,只是均步履匆匆,无人在街上停留,店家的叫卖声也不若往日热情,没几声便静下去,仿佛整个城市都随着这细细密密的小雨变得懒洋洋起来。往日那些繁华热闹,便都变得暗淡而遥远。一角飞檐,挑出个忘记收好的酒旗,皱缩成细软的一条,在风中微微摇摆,在这天青云暗的画布上,便涂下了几笔萧索。
东丹王使与韦业约在西城怡和楼,楼高三层,门口两扇红木门敞开,酒博士引韦业与奚吾二人登楼,到三层静庐,门口却静静立着个少年,宽肩窄腰,一身劲装,见二人来,躬身肃然道:“只请薛江薛大夫入内,无干人等便在外间相侯。”
韦业笑道:“我儿身有旧疾,让他独个入内,一来韦某放心不下,二来万一病发,只怕有碍王使观瞻。”
那少年横他一眼,却道:“你是哪个?如此啰嗦!王使只见薛大夫一个,但有第二人进去,便是血溅当场!”
韦业陪笑道:“只是王使先前派来那人已答应了六王,允我陪同在侧,王使是何等人物,总不好出尔反尔罢。”
那少年挑挑眉毛,“蹭”一声掣出了腰中弯刀,怒道:“再啰嗦,就是一刀!”
刀锋寒光闪烁,直逼韦业的鼻端,他饶是智计过人,此时此景,也只好呆住了。
53、逃脱 。。。
这便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道先前全盘推演,有甚么变化也能应付裕如,却不料事到临头,王使竟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
眼见得那少年冷着脸将奚吾送进了珠帘内,韦业满心焦躁,面上还得做出淡定自若的模样,心中不由大恨。
却说奚吾进了静庐,挑开重重珠帘,见一人双手后背,立在长窗之前,身着浅褐色麻布长袍,看似普通文士,却隐然有逼人气势。
刘倍!
奚吾倒抽一口冷气,却见刘倍已转过身来,微笑道:“兄弟别来无恙否?”
韦业却只依稀听到了这么一句,随后静庐中便是一片安静。
又过许久,忽然又有声音传出,竟是跑动声、呼喝声、桌倒椅翻的声音,居然还有人长声惨呼!
韦业一颗心怦怦直跳,着实不晓得这东丹王使在弄甚么勾当。看那守门的少年,少年却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立在门前,手中的刀倒是攥得死紧。
眼见得珠帘两厢分开,一个高鼻深目面目粗豪的锦衣大汉大踏步走出来,手却扶住肩头,指缝中淅淅沥沥不断流下血来。见到韦业,怒喝道:“那薛江好大胆子,竟敢刺杀本使!”
韦业大惊:“此话从何而来?”
“某转致王命,请他随某入辽,与王小住,叙旧。他假意应承,却说某腰中弯刀别致,要看上一看。某不疑有他,递过去,他居然拔出来就是一刀!”那王使气得吹胡子瞪眼,“口口声声说甚么为大宋冤死的子民报仇,放屁!老子唯一杀的南人,就是他薛江!”
这句话听在韦业耳朵里,便如石破天惊:“杀了?!”
“他行刺东丹王使,不杀他,难道要等着他来杀某?”那王使双目环睁,高大的身躯笼罩在韦业上空,直要将他逼倒一般,“你家六王,对此要作何解释?”
“王使一面之词,可有甚么证据能证明此事?薛江为人老实,又身体孱弱,刺杀一事,必是误会。王使万勿焦躁,万勿焦躁。”
“某肩上的伤,便是天大证据了!正因此人看似老实,某才不曾防备,谁知他险用心如此!薛江行刺,想是尔等指使无疑!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定要尔等与我个交代!”
值此仲秋时节,韦业后背竟出了一层汗。方才帘外等候时,他已遣人报与六王,道事态有变,却不曾料到,东丹王竟玩了这样一出,倒反咬了他一口!
薛江的尸首也被送了出来,软趴趴躺在地上,左胸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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