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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受之有愧。”童太医深深行了个大礼,抬起头来缓了缓,笑嘻嘻地答,“臣自然是找了个安稳营生,留了好宽一条后路才敢辞官。说来,岳父大人虽是个种地的,在他们那儿却是个小有声名的村长,他们全村一个姓,一村之长亦是一族之长……”
“全村一个姓……童太医,你莫非想去做那倒插门的女婿?即便不入太医院,你童家在京城里也还算有一席之位不是?”李言瑾一惊之下,将茶水打翻了大半,马上有小太监上前替他收拾干净。
谁料那童太医竟羞赧起来,一只手抓了抓头发:“倒也并非倒插门,只是去投靠她家人罢了。我父母前些年都去了,没什么好牵挂的,想来这陪王伴驾的活儿我还真……”童太医说到一半,才自觉失言地捂住嘴。
李言瑾笑了:“从前有人说你装疯卖傻本事一流。”
“臣岂敢。”
“行了,别装了。你装了这么些年倒不嫌累?”
“臣不累。”
“你是怪别人对他妄告不实,还是怪我没能留他?”
“臣惶恐。”
李言瑾长叹一声:“算了,我准你告老还乡便是。你收拾收拾赶紧滚蛋罢。”
童太医并未领旨谢恩,反倒长久地盯着李言瑾,忽然道:“臣最后还有些话想说。”
“说。”
“殿下,太医院有一千多人。”不知所云的起头,李言瑾静静地听,“早些年草民与其他人一样,意气太甚,长此以往待须鬓斑白之时,满口陈词滥调,恐怕还不如老朽了的刘太医那般。何况殿□板硬朗,平日连喷嚏都不打一个,草民再如何呆下去也毫无意义,倒不如出得宫去,虽治不了天下百姓也没那个胸襟大志,但既然来世上走了一遭,说甚么,好歹都得对得起我媳妇。”
“既然如此,那就到尘世间与你媳妇好好走一遭,山栖谷隐,定不虚此行。”李言瑾放下茶杯,心中空空荡荡,说不清道不明的。
童太医笑道:“定不虚此行!天下最好之事定莫过于此。”
“最好之事?”李言瑾来了兴致,问道,“既然最好之事是二人相伴、舒卷从时,那最坏之事又为何?”
童太医没料到李言瑾还有这么一问,他也从未想过,这天地见坏事层出不穷,何来最坏一说?童太医却思忖片刻,马上回道:“依草民之见,还属物是人非、鹤发红颜。”
后来,童太医走了,李言瑾在殿上枯坐了一整日。
物是人非、鹤发红颜。
只以为今生再听不着童太医的消息,谁料,前阵子李言亭找到的神医,正是与爱妻闲云野鹤去了的童太医……
“父皇有何吩咐?”李琮打断李言瑾的思绪,再问了一遍。
“琮儿,读书有趣么?”
“回父皇的话,儿臣受益颇丰。”
“朕是问你可否有趣,你照实说好了。”
“有趣得紧。”
李言瑾眼前一黑,觉得他李家后继无望,心中悲痛:“琮儿,读书固然重要,只是光读书,对外事一概不闻不问,将来定要被人骂作呆头皇帝的。你瞧瞧你魏表叔,三岁通晓五音七韵,四岁倒背诗书经辞,如今还不是照样傻乎乎的?”
“儿臣知错了。”
“找个机会,父皇带你微服出巡,可好?”李言瑾见四下无人,附在李琮耳边悄声道。
李琮用那一双水灵灵的杏仁眼为难地看了看李言瑾,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李言瑾已先发制人曰:“琮儿既无异议,我们后日出发。万万不可让你娘知道了,明白?”
“是。”李琮本能地晃晃悠悠朝后退了一小步。
四月天气,春城柳依。
石板桥上满是江南女子裙摆带过的残香,河边穿行着带帽引扇的墨客骚人,就连磨剪子的铁匠都较其他地方的斯文那么一些。
同和客栈的掌柜招呼小二把好酒好菜摆正了花色送到二楼的贵客屋中,心中止不住地好奇。前些日子有个富甲一方的商人办了场诗会,小镇上多出许多外地人,二楼那对父子便是其中之一。听口音,是打皇城而来。男子衣紫腰银,谦和有礼,教得那粉妆玉砌的小公子亦懂得待之以礼还之以礼的道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那父子二人似只是闲游到此,但听说了诗会后便来了兴致,找了小二详细问过,日日前去观看。如今诗会已结束有一阵了,却没见他们要走。男子时常让仆从带着孩子上街上瞧一瞧,买些没见过的玩意儿,自己却到客栈一楼坐着,要一壶全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