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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那边匣子里……有药。”他的座位上铺着厚厚的垫子,但他的血,已经把垫子也染红了一片。
冷潸依言取过药箱,为明钺裹伤。药箱中的东西准备得颇为齐全。冷潸脱去明钺身上沾满血迹的白衣,一一把他的伤口扎好,明钺肩肋间的伤口共有五道,每一道都很长,但都未伤及筋骨,也算不上重伤。
明钺一直紧闭着双唇,不发一言,直到冷潸的手触及他脸上那幅同样溅有血迹的面纱时,他才侧头躲过,边道:“不。”
冷潸的手停在半空,顿了一下,道:“三爷放心,在下,不会乱说的。”
明钺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目光已经有一丝迷惘,声音也变得含糊起来。他就用这种声音轻轻道:“一切……因邂逅开始的,都将因了解……而结束。所以,请不要……揭开,我的面纱。”
他的话让人以为他是在梦呓,或者是说胡话。冷潸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因而在他心里,“邂逅”、“了解”这些词与面纱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自己了解了他,即使他永远戴着面纱也是一样;而如果不了解,即使看到了他的脸,也不能证明任何事。
但在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他的语气又令人难以拒绝。冷潸垂下手道:“好的,三爷,我答应您。”
没有的唇又慢慢弯了上去,微微点头,又阖上了双目。
冷潸收拾好东西,靠在旁边掩盖同样舒适的座位上,静静地打量着他的脸。从没有脸上露出来的部分上,看不出他确切的年纪:他没有蓄须,明净的额上也没有皱纹,但又可以确定他绝不是一个太年轻的人,他的脸色很苍白,而且很……柔软。
想到自己曾经傻乎乎地要求摸别人的脸,冷潸不由微微有些尴尬。不过,明钺的脸的确又柔软又细腻,而且他有两条长长的、几乎斜飞进鬓角里去的漆黑的眉,有精致而挺直的鼻子和一张轮廓清晰端正的嘴,他的下颌很尖,正中却有一条微细的凹痕,使他的脸型不至过于纤秀。
他的眼睛……画中的他有着一抹弯弯的眼尾,那么他应该是生着一双凤眼的,这种眼睛是最经得起岁月和风霜的消磨的。如果不是他脸上的伤疤,他该是一个何等英俊的男子,那伤疤……冷潸忽然一惊:我怎么会知道他的脸上会有伤疤呢?哦,是他说过的,他说如果他不会武功,也不至于需要戴面纱了,那么……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鹦哥儿在车外道:“三爷,到了。”
冷潸以为明钺仍象前几次一样在闭目养神,不敢冒然惊动,俯身低声道:“三爷,请下车吧,到家了。”不料明钺毫无动静,这一回,他却是真的昏迷过去了。
依旧是那间雅致的卧室,只不过两人的位置正好换了过来。冷潸没想到自己离开这里不到半天,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连累明钺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要走,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不祥的人?看鹦哥儿望着自己的目光,冷潸几乎有些瑟缩,嗫嚅着道:“对,对不起。”
鹦哥儿的手搭在明钺的腕脉上,冷冷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冷潸道:“三爷的伤……”
鹦哥儿古怪地一笑:“三爷的伤不重,不过是血流得太多了。倒是冷公子您怎么如此不济?”
冷潸道:“我的内力好象……”他忽然明白过来,鹦哥儿的举动并不是在察看明钺的伤势,而是要确信明钺没有醒,才敢对自己说这些话,不由心生怒意,转过话头,道:“是我连累了三爷,我很抱歉。不过,三爷既然没事了,又有您照顾,在下就此告辞。欠三爷的恩情,在下以后自会报答。”说罢起身就走。
鹦哥儿吓了一跳,连忙追了出来,拦住冷潸躬身下拜,道:“冷公子恕罪,小女子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公子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否则三爷怪罪下来,小女子承担不起。”见冷潸毫不动容,她忙又道,“况且,公子也该为三爷的身体想想,这种时候再让三爷发火,实在是……”
冷潸也觉得她的话有理,只好道:“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鹦哥儿连连道:“小女子该死,小女子再不敢打扰公子,请公子爷休息,小女子告退,告退。”一面退了出去。
冷潸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明白鹦哥儿为什么这么讨厌自己,又为什么这么怕自己离开。
他摇摇头,正要回里间卧室,抬眼看到两边墙上琳琅满目的兵器,想起明钺的“怪癖”,不由好奇心大起,踱到墙边仔细打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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