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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怎么说?」
「那只鱼Nemo的字源就是no one的意思,希腊神话里也有个no one的故事……」
那个晚上,他没有把海底总动员看完,但是他在没有事传来的讯息里,知道了两个希腊神话。一个是西西里岛的独眼巨人,一个是被关在迷宫里的牛头人。
他很快就发现没有事不光只是照本宣科的说故事,而是有条理的陈述一个有头有尾有中腰的事件,这不是那些在网路上打嘴炮耍嘴皮、发表无关痛痒的风凉话的人能够做到的事。
没有事说完了故事,他们进行一些讨论和举证,最后同意黄昏市场、家乐福、彩虹梦都是迷宫,困住了不同品种的牛头人。
即将道晚安时,陈海天才问没有事,「为什么要找人聊天?」
「火锅吃太饱。」
陈海天明白,身体满足了,心灵就空虚了,「怎么会找我?」
「站上只有六个人,另外四个我都问过了,两个找我一夜情,一个跟我聊傅柯的后结构理论,我只好跟他科科,另一个跟我聊后现代主义电影的思维,火锅顿时从我嘴巴喷涌而出。」
他笑了出来,「有一部电影,女主角把自己的情夫烤给丈夫吃。」
「真是充满后现代主义的思维,我感觉火锅又要喷涌了,没有人同学。」
「祝一路顺畅,没有事同学。」
黑夜已深,白昼将近,他感觉有一杯满满的水流进心里。
事物以极缓慢的速度倾斜时,通常不会被发觉,等到半年后,陈海天才意识到他和没有事已经变成了比萨斜塔。
他不想像鉴识调查员一样,在信箱里翻找过去半年的讯息记录,一句一句查看,找出究竟是哪句话,让他和没有事的对话开始往低俗的方向倾斜,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回转。
「羊在认识新的羊朋友时,基于礼貌,也要披上羊皮。」没有事如此辩解。
「两层羊皮很热。」陈海天能理解,人会主动或被动的伪装,包括他。
「别急,我一件一件脱,想看更多的话,赶紧储点喔!」
又来了。陈海天现在已经能精确认出把对话导向低俗的关键句子,但他就像毒品上瘾,无法不朝着那个方向走,「有折扣吗,珍妮弗?」
「当然有,杰克,我会把折扣券烧给你的。」
他不讨厌这种低俗,毕竟真正的低俗和有水准的低俗,就像喝醉酒和打醉拳,是两回事。没有事属于宗师级的醉拳层次,有扎实的知识背景,进退得宜,能在踩到陈海天底线前的五公分处停住,而且极具感染力,能让陈海天不知不觉的跟着低俗。
「有潜力才能被激发,这叫教学香肠,喔不,是教学相长,甲的咻咻导致乙的咻咻。」没有事说。咻咻是没有事最喜欢的状声词,意思是很厉害。
「比记忆土司更咻咻吗?」陈海天对自己一起咻下去,表示很无力。
「不确定,你把记忆土司拿出来我再告诉你。」
陈海天原本以为关于低俗的讨论到此为止,隔天却受到没有事寄来的站内信,这是他们认识半年以来,第一次的信件往返。
「补充说明:其实我拿捏过情况,我们的ID和昵称很接近,表示我们的逻辑和想法应该相通或勉强相容,加上聊久了,知道你能接受我的浮烂庸俗,我才敢把皮脱掉。我也有认识很久的人,却完全没发现我披了两层羊皮,真是快热昏了。注:黑桥牌香肠比教学香肠好吃。」
陈海天有些啼笑皆非。没有事用低俗闪避太过认真的话题,时候却用不带情绪又小心翼翼的文字来面对话题。柔软、细心,还有一些压抑。
他们的逻辑的确相通,他们不正面迎击。
可是,网路上谁又能真的认识谁,他并不想知道羊皮下掩盖了什么,没有事替他过于乏味的网路世界确是带来乐趣,这样就可以了。
于是他回信:「我烧两盒黑桥牌给你,保证很咻咻。」
在那之后,他们把彼此的信箱当成树洞,投递一两句不求回复的话。超过一星期没在站上遇到时,没有事会寄来短短的招呼信,有时则是寄一两句没头没尾、不痛不痒的句子,像是:「刚游到家雨就停了。」「脖子吃饭时扭到不能转动。」
陈海天有时回信,有时不回,有时主动写信,说一些更莫名其妙的句子。「馄饨肉跟馄饨皮分手了。」「正看第一百六十三遍的清圣祖实录。」
偶尔没有事会寄来认认真真的信,内容大多是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