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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卿夜沉眸以对,单手为掌,看似未动,实则已出手如闪电,千万道强芒冲天而起,掌剑交击。电光火石间,半月弯向他刺了十剑,他亦回了十掌。二人乍合倏分,君卿夜一声力啸,借力横栘,往一旁的平地飞去,半月弯则是落回马上,白衣飘飘,长剑遥指。
呼呼的寒风如同被激怒的狂蛇猛兽肆意狂鼓,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半月弯的一头紫发,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形态飞舞着,**如魅,她唇角的笑意一如她剑尖的森寒冰冷。
铮的一声剑鸣,半月弯再度旋身而起,人剑合一,箭一般朝君卿夜俯冲而去。君卿夜眸光微闪,笑意凝结,单手为刀,竟也是飞迎而去。
狂舞的杀气冲得人睁不开眼,君卿夜原本蓄势待发的手刀,在半空中忽然软软地垂向一边,凄然的笑意爬上嘴角,他深邃的眸间浓得化不开的是一如从前般的温柔。想要收住剑势,她已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透体而出,生生穿过他钢铁般的胸膛。血,滴滴如火,顺着剑身而落,刺痛着她的眼,更灼烫着她的心。她看着他坚守,也看着他放弃,却始终不明所以!
心如同被撕裂,双手已抖如筛糠,在他软软倒地之时,她如遭电击,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已紧紧地抱住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要停手?为什么?”嘶吼着,她泪如雨下,原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泛滥着迷蒙了她的眼,心好痛,仿佛被洞穿胸膛的那个人是自己。
“无论你是锦宫的沙迷蝶,还是白竹的半月弯,都不重要,你是我的月儿,永远都是。假若我的死可以结束你的一切苦难,那么我心甘情愿。只是月儿,不要再错下去,不要……”
“不许死,不许!”半月弯哽咽着,霸道地命令道。
他却只是苍白一笑,虚弱而语:“月儿,我爱你。”
从未说过这三个字,是因为他知道她一直都懂,可是现在,他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她,他是真的。她迷失了方向,她丢了自己,假如他的死可以消除她内心的恨,换回那个纯真善良的月儿,那么,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是不爱,只是不能再爱,不是不恨,只是无力再恨,如有来生,绝不要再错过彼此,绝不……
刺目的光亮自乌云中飞快地射下,顿时,黑压压的天空猛地明亮,又猛地暗了下去,一声巨响惊天动地,顷刻间,已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仰面,任雨水大力冲刷着她的脸,母后曾说过,如果想哭,便抬头看天,眼泪便不会流下来,可是她已经这么做了,为何还止不住那滚烫的泪水?
“啊……”想要大笑出声,却只是泪如雨下,报仇了,终于报仇了,她已亲手杀了他,可她为何笑不出来?
心很痛,仿佛被割裂,他说他爱她,他说他心甘情愿,可他却永远也不会懂得,留下来的那个人其实才更痛。爱,到底是什么?或许,爱就是撕心裂肺地痛过这一回!
“皇上。”
“皇上……”
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中,半月弯已被重重包围。君卿夜的死,激起了所有飞鸿骑将士们的怨愤,他们已顾不上身边还有着千千万万的叛军,也忘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万兽奔腾,他们的眼中只有君卿夜鲜红的血液和着雨水流淌成河。
半月弯终于动了,却只是自袖内抽出竹笛,凑唇而上,呜呜又吹了起来。
众将大骇,以为她终将发起最后的攻击,可这一次他们都错了,因为原本蠢蠢欲动的兽军,已开始自发地后退,她吹奏着竹笛,只是做出了撤退的命令,只因他说过,让她不要再错。
不知何时,她的唇角已有血丝渗出,渐渐地,越来越多,滴滴滑入竹管之中。心血浇灌的竹笛暗红浮影,慢慢地竟是由通体翠绿变成如血的猩红。仿佛老天都已被感动,竹笛呜呜,云开雨霁,遥远的天边、万兽消失的尽头,七色的彩虹飘然浮现。
一人一马,踏着那七色霞光而来。跳下马,梓桐连滚带爬地扑向君卿夜,悔恨如潮。奔驰而来,仅因最后的一丝不舍,她已不眠不休跑了三天三夜,没想到还是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皇上,皇上……”
跪倒在君卿夜身边,梓桐茫然无措,手脚都已不知该置放何地。他身下的血水成河,沾染了她的裙裾,泪水迷蒙间,她看不清任何事物,唯有他胸前的长剑是那样触目惊心。猛地,她突然睁大了眼,用带血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半月弯的手臂,“娘娘,娘娘,皇上,皇上可能没有死。”
木然间,半月弯的脸色一片灰败,唇下的竹笛呜呜,竟像是哭泣般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