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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莫非站立在梅花桩上,白衣随风而起,左手抱瑟,仅用右手拨弦,竟也将曲子奏得草木含悲,不忍猝闻。然而他心中却是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鼓瑟,真真正正的最后一次。
殷梅被瑟音憾住了,话也说不出来。她明明见到凌莫非左手的血,明明知道凌莫非已经赢了根本不必再弹下去,却没法说让他停下来。殷梅闭上了眼,感受到的,却是凌莫非乐音中对五十弦瑟的哀悼。至此绝矣,至此绝矣。自此以后,世上再也没人能够弹奏五十弦瑟……
三子站在殷梅身后。他不懂音乐,却能看见殷梅的眼泪……
两场比赛下来已近午时,众人纷纷散了要去吃饭,也算是中场休息。
殷梅给凌莫非包扎着左腕,一双眼睛还是通红的。
三子靠在棚子的柱子上望着校场,背对着殷梅和凌莫非。
“疼得厉害吗?”殷梅执着凌莫非的手,慢慢的描摹着修长的指掌,抚过在白布包裹下显得更瘦劲的手腕。
凌莫非只是漠然摇头,就仿佛正如被冰碴一点点割进去血脉的不是他的手臂一样。
殷梅擦了眼泪,去找三子:“皇兄让我跟他一起用午膳,你……”
“我跟凌公子一起吃一口就好!”三子忙说,皱着脸愁巴巴的笑,“你们那些皇家礼仪什么的,我可不惯,还是别让我去了吧……”白方早就丢下他一个人跑了,也不知道钻什么地方和什么人一起吃去了,似乎才来一天多,白方就交了不少朋友,总把他这大哥给丢一边不管。
殷梅又看了一眼凌莫非,点了点头,一来不想强求三子,二来也不想留凌莫非一个人,她不能陪着凌莫非,让三子陪陪也好。
“书、画,我应该还可以应付。”凌莫非一直到只剩下他和三子两个人才冷冷的说,“比武,只能靠七驸马了。”
“再赢一场就够了。”三子没看凌莫非,“就再让给他们一场也无妨。” “七妹,三子那弹弓可真有创意!八十步的距离,对面又是铜版,一般人连弓箭都不敢说一定能射上去的,他竟然想用弹弓!”殷棠仍然笑得肚子疼,手里举着筷子,在仅有四人的餐桌上肆无忌惮,“七妹,你这驸马不错,总能给人惊喜!哎呀,我都觉得可惜呢,要是他会下棋,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他要怎么靠弹弓取胜!”
殷梅根本一点也吃不下去,只拿着眼刀要杀了自己皇兄:“皇兄,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已经输了一场了,凌莫非的手也受了伤,这可是事关你妹妹我的终身大事!你还这么没心没肺的!”
“错了错了,我错了!”殷棠忙讨饶,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就是觉得挺好玩的。有了这么个妹夫,我想着以后咱们皇宫里头还能更好玩些。”
殷柠慢慢的瞥了殷棠一眼,柔柔的声音如秋日午后暖洋洋的太阳:“陛下,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呢?看来是胸有成竹么?”
殷棠脊背一僵,一个寒战从头到尾,在外头寒风里吹了一上午也没有此时殷柠看似平常的一句话来得冷。
“还是大姐疼我!”殷梅忙钻到殷柠怀里告状,“大姐,皇兄总欺负我!前些日子还总去看三子笑话,难道我找了个废物驸马就值得皇兄高兴成这样?”噘着嘴对着殷棠做鬼脸。
一听殷梅告状,殷棠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慌慌张张的去找大姐夫求救,怕了被大姐收拾。他一个个眼神向着北宫衍城递出去,只巴望着自己别死太惨。
奈何北宫衍城似乎打定了主意,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攻盘中餐。外头打仗用兵,北宫衍城自然大包大揽,然而内帏那点家事……他还不想晚上回去还得跪搓衣板睡书房。
“难为你了。”殷柠摸着殷梅的头发,轻轻顺着,温柔宠溺,“我看三子和凌莫非也用心,是一心维护你的。不说凌莫非今日鼓瑟,我看在校场上戈尔萨纠缠你的时候,三子也是去护住你的。不管个人能力如何,单是三子的心,也是不错的了。”
殷棠一下子想起来,忙问:“七妹,戈尔萨今天在校场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们离得远,看不清楚。”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殷梅就有气,怒冲冲瞪着殷棠:“皇兄,戈尔萨今日大庭广众的轻薄我,你要怎么办?就是前天晚上,戈尔萨也对我非礼,三子和凌莫非当时就要与他决斗!你看这事,怎么处理?”俏丽凤眼含恼带怨,只等着殷棠给她个说法。
“还有这种事?”殷棠愣住了。北狄是来求和的,就算求亲不成,也不至于做这种挑衅的举动,敢对青麟公主非礼,是真的想要两国交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