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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秋凭什么这么肯定，公子夷吾举事就未必能成？”殿中又有个贤士忍不住打断姬秋，扬声问道。

姬秋微微一笑，高声回答道：“诸君！抛却公子奚齐不说，当今君上却也不见得就如公子夷吾想像的那般老而糊涂，公子夷吾若意在君侯之位，只怕当今君上还未必会答应。诸君以为，若公子夷吾与当今君上起了冲突，孰输孰赢？”

姬秋此语一出，大殿上一片嗡嗡的争议声便响起。

“善！大善！”

嗡嗡的争议声中，狐偃率先开口了，他一开口就连叫了两个“善”。

他拔开众人，几步来至公子重耳榻前，朗声说：“公子，女郎说得对。公子如果前往蒲城，不但可以借机将各路私军调集到公子身边来，还不损父子兄弟之情，又保全了公子天下名士之首的风范。这公子夷吾跟公子奚齐，不管是谁胜谁负，天下人必有不服，到时公子再出面收拾残局，才是众望所归之举，也会让世人口服心服。”

公子重耳推榻而起，哈哈笑道：“偃公不知呀，本公子要是前往蒲城，还有个最大的好处呢！”

“狐偃愚钝，还请公子明示。”狐偃没想到公子重耳还有这么一说，不由更惊讶了。

公子重耳抬起头来，他细细地瞟了一眼也远远望过来的姬秋，眼神又幽深了些，只听他晒道：“蒲城离狄戎族很近，而狄戎族正是重耳外祖父的部落。世事无常，一旦事有不测，祸及重耳的话，重耳还可以前往狄戎族避难躲祸。”

这时众人又想到，事情没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朝那个方向发展。也许，公子奚齐或是夷吾得了君侯之位，便会迫不及待地，调过头来对付公子重耳，这也是难以预测的事。

公子重耳，果然心思慎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劝君去蒲城（四）

“公子前去蒲城，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上上之策呀！”

在一殿的食客贤士了然的赞叹中，狐偃率先明白过来，公子重耳心里原来早就有了主意，难怪刚才一直淡定漠然。当下扬声大笑道：“公子果然惊才绝世，居然早就有了如此打算，是我等糊涂了。”

“偃公休要自谦，重耳也是主意才定，故而还来不及与储君商议。”公子重耳堪堪说到这里，便薄唇一抿，深深地盯了一眼姬秋后，淡笑着问道：“姬秋，你深居公子府，却是如何知道蒲城之事的？”

姬秋缓缓上前，叉手一礼后，不紧不慢地说：“姬秋并不知道蒲城之事。”

眼看着公子重耳挑了挑眉，姬秋忙解释道：“姬秋只是前些时候听公子问起蒲城的事，知道最近蒲城外敌为患。又听到公子跟储君问起过私军跟财粮调度的事，姬秋便想，公子或许有意暂时置身事外。其他的，只要细细体会，也就不难想到了。”

在众人的不无佩服中，公子重耳嘴角再次一扬，他又朝姬秋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这才悠悠说道：“你这个女郎，慧而狡，又心细如发，善！”

慧而狡！

姬秋怎么也不觉着公子重耳这是在夸她，在众人的大笑声中，姬秋小声地嘟嚷道：“谁慧而狡了？”

嘴上嘟嚷着，姬秋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她想着：要说狡诈，你公子重耳才是当世鼻祖！有你在此，还有谁的风头能出你其右？！明明自己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偏偏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让我一个女郎出来跟大家说个明白，端的是虚伪！

姬秋正心里对公子重耳腹诽不已，那边公子重耳一个眼风扫过，接着他特有优雅淡漠的声音传来：“上前侍酒。”

姬秋小心肝一颤，立时心虚地瞅了公子重耳一眼，见那厮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由暗里吃了一惊。

“诺！”

姬秋忙端了神色，恭恭敬敬地答应了，便回到公子重耳身边侍酒。

明明公子重耳什么也没说，但姬秋就是害怕。

对这个如妖孽般的丈夫，姬秋总有股高山仰止的恐惧，自从认识公子重耳以来，在姬秋的印象中，似乎还没有什么事可以躲过他的眼睛。

动作娴熟地将榻几上已经冷掉的酒撤了下来，又给公子重耳重新换过温好的酒，姬秋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朝公子重耳望去。

这一抬头，她赫然发现，公子重耳正在静静地打量着她。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无喜无怒，实是让人看不出情绪来。四目相对，姬秋迅速地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