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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索尼夫人面露忧虑,“皇后不必担心,这也没外人,只管告诉玛嬷实情。”
赫舍里没有应答。
“刚刚都听桂嬷嬷说了,皇上不怎么来坤宁宫,大婚半年多了,要不是太皇太后逼着,他都不想与皇后圆房。可是从正月十五圆房到现在三个月了,都没进这坤宁宫,他到底想怎么样?”索尼夫人眉头紧锁,面上一派肃然。
满族亲贵入关之后,多少人纳小妾娶如夫人,虽然他们面上瞧不起汉人,可是却贪恋汉家女子的美貌,一个一个将新人迎娶进家门。
在这些亲贵当中,唯有索尼数十年来不纳妾,家中只有一位原配夫人。
这自然跟索尼的处世风格有关,但也不得不让人佩服索尼夫人的手腕与霸气。因为在索尼府里,不仅索尼不纳妾,索尼的儿孙们也都不得纳妾。
索尼夫人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赫舍里见祖母面露愠色,顾不得心中多少委屈,面上还只得劝道:“玛嬷别动怒,也别对皇上心生猜忌。皇上年纪还小,对于这闺房之事没怎么上心,并不是故意冷着芳儿。您别听桂嬷嬷瞎说。皇上虽然不常留宿,但这坤宁宫他还是来的,我们时常在一起下棋、聊天。”
“下棋、聊天能聊出小阿哥吗?”索尼夫人压低声音,“皇后一定得加把劲,听说皇上往景仁宫走得多,最近佟国维的两个儿子都调到皇上身边了,皇后得小心,千万别让大阿哥从景仁宫里生出来。”
赫舍里面色微红,祖母说的话她早已在心中盘桓过千百次了,这个道理她如何能不明白。可是作为皇后,她不能计较皇上宠侧妃,也不能干涉皇上去侧宫。
她是皇后,她要做的是其他妃嫔永远也做不到的。
想起一直压在心底的大事,她便凑在索尼夫人耳边说道:“皇上跟她恐怕也是姐弟之情,顾念着当初慈和皇太后的亲情罢了。芳儿不担心。只是冷眼瞧着皇上总是心事重重的,芳儿揣测还是因为亲政之事。玛嬷回去跟玛法说说,若是时机到了,就请玛法以首辅之名请皇上亲政。”
“这个……”索尼夫人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听你阿玛、二叔跟你玛法也商量过,这归政皇上不是一件小事。虽然咱们一挑头,皇上会记着咱家的好。可是,一方面另外三辅能否呼应还未可知。另一方面,若真的归了政,咱家便不是首辅了。皇后娘娘在宫中还未立稳脚跟,那个时候咱家比佟家比博尔济吉特、比钮祜禄家,就没什么筹码了。这里面的关系,皇后可得想仔细了。”
赫舍里凝眸而视,她有些疑惑,仿佛并不明白祖母话里的深意。
见孙女一时未明,索尼夫人不得不将话点透。
“说白了,眼下这皇后的位子跟首辅的位子是联着的,若咱们失了朝堂上的位子,那这后宫之中谁也不能保证皇后能永远是皇后,除非……太子……”索尼夫人压低声音在赫舍里耳边耳语片刻。
这一次,赫舍里恍然大悟,还是祖母看得深,想得远。
“那么,还请玛嬷回去转告玛法,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既然首辅的位子还在咱家,就要好好利用。是否能归政皇上,不取决于首辅一人之请,但是这心意还是要让皇上知道的。”赫舍里冰雪聪明,一下子便想到了这里面的关键,“否则,人家会觉得咱们在这个位置上便是鸡肋。”
索尼夫人看她面上阴晴不定,一时未参透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孙女蹙紧的眉心一点一点舒展开来,面上又是一副端庄娴静的神态。索尼夫人忽地笑了,是啊,孙女是老爷从小当男孩子调养的,这智慧又哪里是寻常女子可比的。皇家顾忌在意的事情,索府必然要做否则便会被认为是无用,可是这做有做的谋略,一步做到位,很快便会成为弃子。还是孙女有韬略啊。
索尼夫人还在暗自感慨,只听这位皇后娘娘又开金口了。
“还有,二叔的位子也该换一换了。既然她们那边的人一个、一个调到皇上身边来当侍卫,那么,这统领侍卫的内大臣便该由我二叔来做,这才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赫舍里眼角微微一扫,眼神便犀利如剑,有如华贵的女主,冷浸浸的让人莫敢不从。
当晚,赫舍里的话自索尼夫人之口转给索尼,索尼手抚胡须沉吟片刻之后,便命人呈上笔墨纸砚。
“老爷要做什么?”索尼夫人不明白。
“给皇上递折子!”索尼奋笔疾书,挥毫而就。
康熙五年三月,首辅索尼上奏折请皇上亲政。
如石破惊天,瞬时打破了朝堂上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