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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
直至三日后,她的身体渐渐散发出腐朽的气味,常叔终于带着她的遗书强闯进凤栖宫,要求将她带回洛阳安葬。
傅惟抱紧她,惊恐地大叫:“不行,她答应了陪朕一生一世,谁也不能将她带走!你、你……怎么会有她的遗书?她何时给你的?”
“那日小姐召老奴进宫,说她十分想念家乡洛阳,即便不能活着回去,至少也要还葬故土。她自知时日无多,便立下遗书,交由我保管。”
常叔将遗书递上去,傅惟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打湿了梨花笺,将墨迹氤氲成团。他一字一字地看完遗书,忽然剧烈地抽泣起来,深陷的眼窝中涌出泪光,“不要,不要……”
“不要?”常叔看着他,面无表情道:“皇上,恕老奴直言,若非您当年见死不救,戚家不会家破人亡。若非您执意要娶小姐为皇后,她也不会遭人毒打。您害得小姐生前受尽苦楚,若连这唯一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她,只怕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您的。她这辈子已经够苦了,您就当发发慈悲,让她回家与父母团聚吧。”
说罢,常叔走上前,试图将玉琼从他怀中拉出来。傅惟警惕地推开常叔,将她护得死死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几近哀求道:“不要,不要带她走,求求你!”
常叔狠狠捶打傅惟,傅惟也不反抗,生生承受着。常叔怒道:“傅惟,要不是你,小姐怎么会惨死!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两人拉扯间,一枚温润的物什掉落在地。红玛瑙圆润生光,仿若一颗饱满的红豆。
“不要……常叔,我求求你,不要带她走,我真的不能没有她……”傅惟苦苦哀求,常叔却无动于衷,坚决道:“不行,这是小姐的遗愿,老奴必须替她完成!”
“玉琼,不要走……”
傅惟抱紧玉琼,尽管她的身体早已变得僵硬,再也不如从前般柔软而温,尽管那光洁无瑕的肌肤早已被大片尸斑占据,他却像是毫无觉察一般,埋首在她的颈窝里,哭得泣不成声。哭声悲彻云霄,仿若失偶的孤雁在悲鸣,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常叔骂他,他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哭,哭得像个孩子。最终,常叔还是将玉琼的遗体带出了皇宫。
傅惟将自己反锁在凤栖宫中,滴水不沾,粒米未进。任凭群臣如何哀求,他始终恍若未闻。
五日后,他终于走出凤栖宫。
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在场之人全都惊得说不出话——原本风华绝代的新帝,竟变得形容憔悴,两鬓斑白,仿佛整整苍老了十岁!
傅惟罔顾身后人的呼唤,一个人向前走,整个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还有哪里能去。
秋风扫过,黄叶满地归寂。
他忽然停下脚步,望见东宫大门紧闭,蓦地想起曾经哪一年的三月,春深日暖,枝头米分花如绣,花瓣翩跹而落。她站在东宫门口,不敢唤他,只是远远向他微笑,眼波盈盈流转,美得不似凡人。
五年的光景,短暂如烟花落,却又漫长似南柯梦。如今梦醒,他仍是孑然一身。没有她在身边,他不知该向何处再寻好梦如旧。
呼吸骤然急促,泪水撞出眼眶。他就那么看着,一动不动,仿佛她从未离开。良久,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声哽咽般的呼唤。
“玉琼……”
我曾以为,我能江山美人两不误,而后,我赢得了江山,输了你。
我终于明白,我并不想要皇图霸业,不想要君临天下,我想要的一直只有你。
三十三宫阙,最高不过离恨天;四百四病难,最苦不过长牵念。
从今往后,我住离恨天,我心长牵念。
***
一个月后。江州城。
秋风萧瑟,携来透骨的凉意。扬子江浩浩汤汤,江面上浮着淡薄的雾霭,水色迷蒙如烟。江边泊着几艘渡船,旅人行色匆匆。
马车停在渡头外。
常叔与几名随从正收拾行李,元君意将我扶下马车,替我系好大氅,道:“就送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否则只怕傅惟要起疑。你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又怀着身孕,一定要多加小心,有空我会去江南看你。”
“谢谢。”我感激地看着他,除了这两个字,竟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相识至今,他为我做了许多事,不图回报,而我却一直在怀疑他的用意,从来不曾以真心对他,现在想来,心里到底有些愧疚。
“你既认我作义兄,又何需跟我客气。”江风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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