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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一竖手,身后弓箭手万箭齐发。杨涟亭拼命护住阿绯,却仍然身中数箭。慕容炎冷眼看他身上溢出的血,身后姜散宜有些得意,王允昭却十分担忧,轻声说:“陛下,就请念在杨少君一向忠诚……”
慕容炎冷笑:“忠诚?”
王允昭叹了一口气,说:“陛下,左将军若是知道了……只怕……”
慕容炎握住缰绳的手一紧,又缓缓松开。此时弓箭手已经有人被黑蛊噬体,有人惨叫。慕容炎命人浇上桐油,焚烧地面,然后换一批人,重新射杀。一连换了四波弓箭手,杨涟亭一身鲜血,尤自抱着阿绯,手里的刀不知道挡下多少箭矢,已有缺口。
他的血浸透了她,阿绯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涌出来:“涟亭!”
杨涟亭咬紧牙关,已经不能说话。等到周围拜玉教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慕容炎才沉声说:“抓住他们。”
总算是个留下活口的意思,王允昭不由松了一口气。身后的兵士上前,将杨涟亭和阿绯双手捆好。慕容炎仍然没有下马,只留下两个字:“先行收押,明日西华门斩首示众。”想了想,突然又转口道:“也不急于一时,收押再审吧。”
杨涟亭和阿绯被缚在马后,快马急奔,一路拖行。二人摔倒,又吃力地站起,留下一路血迹。
南清宫里,入了夜,周围一片安静。左苍狼坐在桃树下,抱着慕容宣。芝彤在给他喂粥,那粥熬得很是香稠,他倒是吃得欢。薇薇在旁边给他擦着嘴,孩子吃东西,总是喜欢糊得到处都是。
薇薇笑着打趣:“咱们三殿下这嘴,是漏的呀。”
芝彤也笑意盈盈,说:“现在还好些了呢,以前喝奶都会漏。”小小的慕容宣似乎知道面前的大人们在说他坏话,鸣鸣地抗议。左苍狼轻轻拍拍他的小屁股,他举了胖乎乎的小手,去摸她发边的流苏。
芝彤生怕她不耐烦,正要把孩子抱开,外面有人低声说:“将军?”
左苍狼转过头,但见薜东亭站在小门处,轻声说:“陛下昨夜连夜带人出宫,抓回了一对男女。”
左苍狼皱眉:“慕容若已死,现在还有什么人值得他这样劳师动众?”话落,她似乎想起什么,猛然站起身来。
薜东亭说:“一个是拜玉教的光华上师杨涟亭,另一个是圣女阿绯。”左苍狼吃了一惊,薜东亭说:“陛下三申五令,严禁走漏消息,大伙也是见到拜玉教的人才知道此行任务。”
左苍狼右手按着石桌,支撑身体,许久低声问:“关在哪里?”
薜东亭说:“诏狱。”
左苍狼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薜东亭看她神情也知道拜玉教的人只怕和她十分亲近。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将军,诏狱现在防守非常严密,连我想派人前往关照也非常困难。姜散宜等人恐怕也正盯着这里。将军还是小心才是啊。” 左苍狼慢慢坐下来,说:“我知道了。有劳东亭兄。”
薜东亭欲言又止,他并不知道杨涟亭等人跟她有什么牵连,旁的话自然也不好再说。
及至夜间,慕容炎依然去了临华殿姜碧瑶的住处。左苍狼怎么会不知道姜散宜一定密切注意她的动静?这就是一个明摆着的陷井,一旦她前往探视杨涟亭,或者有任何营救的举动,都必然成为对方的把柄。
而且就算是没有落下什么把柄,现在的晋阳城,除了她,还有谁,会营救杨涟亭呢?
可是如此便可不救么?
听说慕容炎将他与阿绯一路拖行十几里路,如今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
左苍狼打发了芝彤和薇薇,独自走到书房,想了很久,终于还是提笔拟信,命小平子送出宫去。
第二天,藏歌来时正是正午。他倒也不废话,直接说:“那两个人被关在诏狱,看守非常严密。我就算可以潜入,也绝计不能带着他们两个人安全逃出。”
左苍狼说:“我知道。”毕竟诏狱那地方,她也去过不是一回两回了。藏歌说:“你决定怎么救人?你如今……”他语速放慢,却终于还是说下去,“处境也艰难。冒然行事,只怕会受牵连。”
左苍狼徐徐走到窗边,说:“其实如今拜玉教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大用。他发此雷霆之怒,不过是君主的威严受到挑衅罢了。如果我们真的能把杨涟亭救出去,他当然会愤怒,但并不会要我性命。”
藏歌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这个女人,自温砌之后,大燕的战神。但是如今的她,卸下铁甲寒衣,很难想象当年英姿。他说:“你倒是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