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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顾跺脚嚎哭,并没有要下楼的意思。
一转眼,兰香春杏韩婆子她们已经呼啦啦地从下面冲了上来。
郑娴儿仰头看着过道上挂着的那根上吊绳子,心里很忧伤。
众官差却被这动静吓住了,定在门口久久不敢动弹。
郑娴儿这边做戏要做全套,虽然不用真的往那绳子上挂,却也不能安安稳稳地在屋里坐着了。
在韩婆子的主张下,郑娴儿往地上一坐,趴在上吊用的小脚凳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骂:“这会儿救我干什么?你们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把我杀了……一帮没用的东西,连官差都拦不住,一帮子人堵在门口还是由着那些臭男人往楼里闯……这事传到外头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我还是死了干净……”
楼门口已经没有人拦着了,可是一众官差愣是没敢往上面闯,只在门口面面相觑。
楼上,小枝捏着哭腔苦苦相劝:“奶奶千万要看开些,咱这也是没办法啊!那是官差,人家背后是钦差大人,咱们拦不住的!”
“知道你们拦不住,那就让我去死!”郑娴儿哭得更大声了。
韩婆子也粗声粗气地跟着劝道:“到了这个份上,奶奶何苦!他们要找的是诗词文章,咱们这里又没有!让他们上来搜上一搜,两下里不都清静了?”
楼下众官差们连连点头。
“给我撕烂她的臭嘴!”郑娴儿扯着嗓子吼了出来。
没人应声,她又大声哭道:“这算什么事?我的住处什么时候也可以叫外头的臭男人进来搜了?我知道你们早嫌着我呢,过几天是不是就要把我拖出去卖了?”
丫头们自然是连连否认。
郑娴儿继续哀哀哭诉:“不管怎么说,我是断不许外人到这楼上来的!他们要敢进来,我一定当面碰死给他们看!”
“可是,奶奶,他们是官差啊……”小枝还在装模作样地劝,唇角却已经快要忍不住笑了。
郑娴儿不管,只是哭。
撒泼,骂人,摔东西。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手段,之所以千百年来广为流传,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管用。
碍着郑娴儿的身份,众官差实在不敢造次,只好慢慢地退出了藏书楼外。
仰头向上看,还能看见二楼的过道上晾着一些素色的衣裳,在风里吹得“啪啪”地响着。甚至还有貌似裹脚布的长布条,随风招摇。
众官差当然不知道郑娴儿是不缠脚的。这会儿看清楼上晾着的都是女人的东西,就连他们自己也觉得有些过分了,好像真的唐突了人家寡妇似的。
于是官差们聚到一处商量了一下,又分头去了各处院落里,开始搜第二遍。
这一次,他们甚至连落桐居也没放过,硬是叫几个婆子陪着到各处厢房里看了一遍,又确认过郑娴儿的卧室确实已经烧得不成样子,这才作罢。
郑娴儿演完了戏,闷声不响地爬起来,回了房间。
楼夫人拉着她的手,几乎喜极而泣:“好孩子,亏你想得出这样的主意来!瞧着那些人来势汹汹的,我只当咱们家今天这就要完了……”
郑娴儿叹了一声,在桌旁坐了下来:“太太别高兴得太早。看那些官差的架势,怕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咱们如今只能是撑得一刻算一刻,谁也不敢说就一定不会有事了。”
楼夫人闻言又沉默了下来,怔怔地看着窗外。
安姨娘满脸苦色,自言自语:“怎么就不肯放过咱们呢……”
小枝本想去收拾外头的“道具”,听到郑娴儿的话又停了下来,坐在了角落里的板凳上。
春杏仍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们要搜,咱们就跟他们耗着呗!反正除了藏书楼,咱们府里是什么都搜不出来的!”
“如果他们一定要搜藏书楼呢?”郑娴儿反问。
“应该……不会吧?”春杏吐了吐舌头。
郑娴儿烦躁地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此刻她所能倚仗的就是对方的“顾虑”。一旦对方豁了出去,她的这些小把戏将不堪一击。
问题在于,对方奉旨而来,“豁出去”几乎是必然的。
都说“上边”想要定罪,如果这个“上边”就是皇帝本人,她这个“钦封的贞妇”又能镇得住谁?
楼夫人顾虑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他们是打着给咱定罪的主意来的,如果什么都搜不到,他们会不会直接栽赃?”
郑娴儿和安姨娘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