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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凌恒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瞧着她眼中的小奸诈,总觉背脊发凉。
“我给你加工钱,我雇佣你为……贴身护卫!”柳九九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干不干?”
“九九姑娘,不怕我有仇人找上门?”他问。
柳九九眼底闪过一道光芒,森森笑意中无不透狐狸般的油滑狡诈。“凌大哥,您人长得俊,又能打,我怎么舍得?”
周凌恒打了个颤栗。
这……这……九九姑娘想干嘛?
☆、第21章 铲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铲铲姑娘笑容奸诈,必不会是好事。果不其然,柳九九道:“你来九歌馆躲避仇人,我供你吃住,你帮我守家护院,如何?”
“九九姑娘的意思,是不给我工钱喽?”周凌恒身板坐得笔直。
柳九九冲着土豆使了个眼色,不过片刻,土豆便拟好了一张长工契约,上面儿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不给工钱,包吃住。周凌恒扫了一眼,毫不犹豫提笔签字,盖了手印。
九歌馆生意日渐好转,难免会有嫉妒她生意红火,来找人惹事儿的,有了这么个看家护院的打手,她明显是有了底气。土豆身手虽好,在京城却不敢多生事端,唯恐惹人注意。周凌恒不同,即便惹了事,把他交出去就好,也不会碍着九歌馆什么事。
如此,周凌恒还是被柳九九打算成了挡箭的。某人浑然不知柳九九的想法,沾沾自喜以为得到了重视。
夜深亥时,后院依稀传来猪拱槽的声响。周凌恒坐在窗前,放下手中奏折,觑了眼黑黢黢的后院。他总算是看完了这几日落下的奏折,这些折子,大部分,是劝谏他早日立皇后的。他“啪”一声阖上奏折,深觉这些朝臣闲得无事所做,这才盯着他私事不放。
他从折子下取出邓琰一封密函,拆开看了眼,蹙眉陷入沉思,随后合拢,用烛火焚烧。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警惕地将东西收好,锁进柜子。随后贴在门后探听外面响动。他打开一条门缝,看见柳九九提着包袱,鬼鬼祟祟下楼,出了九歌馆。
她这么晚出去……是要做什么?
周凌恒侧身闪出来,跟着下楼走出九歌馆。京城夜里有宵禁,亥时之后寻常百姓不许出门,被抓住轻则挨顿打,重则被抓去坐牢剃发。
他一路跟她到了西元街一座废弃的将军府前。他到的时候,柳九九正蹲在将军府后门烧纸钱,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他依稀可看见柳九九白净的面容。
大将军府。
周凌恒认得这里,这是早年柳大将军的府邸,柳大将军死后,先皇一直没有下令将这座府邸赐给他人。不仅保留了大将军府,且让原本在西元街做生意的商贩,统统搬走。原本西元街是最繁华的地段,如今却冷冷清清一片,久而久之,这无人居住的大将军便成了一处风景。
他从远处闪到石狮后,离柳九九不过几步之遥,仔细探听着柳九九的动静。
柳九九烧完纸,一屁股坐在地上,取出食盒,端出已经凉透的排骨,以及一壶桂花酒。地上搁了两只酒杯,她端起一只酒杯,隔空一撞,揉着眼睛,鼻子微酸,绵软的声音娇滴滴:“爹,女儿回来了。”
——爹?
周凌恒抱着胳膊,背脊靠在石狮上,继续听。
“爹,你不说话女儿也知道,你想女儿。女儿也想你,想乳娘……”柳九九仰头喝了口酒,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本来以为过去这么多年,她已经忘记了这里,忘记了曾经这个属于她的家,以及她温柔的乳娘,还有她那个总是胡子拉碴的将军爹,曾经她是个见人随便欺负的大小姐,而现在,是个是人就能欺负的小老板娘。
往事辛酸,这些年没人疼,没人吐心水的味道,真是不好受。“爹,九儿给你唱歌好不好?”她清了清嗓门,边哭边唱:“梦回莺转,乱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
记忆中,她爹每从外面回来,会拿脸贴她的脸。她爹下巴上的胡子渣总会刺得她柔嫩的小脸一阵疼。她张嘴“哇”的一哭,她爹会给她唱牡丹亭。军人的粗嗓门,学着戏子尖细的调调,总让她忍俊不禁。
在西街巡逻的一队官兵听见将军府外有人唱曲儿,登时吓得一哆嗦。
带队的官兵举着火把,缩了缩脖子,望着黑黢黢的胡同犯怵:“什……什么声音?”
另一个官兵吞了口唾沫:“该不会是……闹鬼吧?据说这大将军府当年,死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