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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知道在我眼里,那些美丽的粉色风铃草,,全部都丑陋如爬行毛虫,或许再也不会向我卖力推荐了。
并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能意识到自己是个色盲。
我从小,接受的也是“太阳是红色,草地是绿色”的教育。
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么别扭。
画中的太阳是一种冰凉冰凉的颜色,草地的颜色则看起来热乎乎的。
我总觉得奇怪。
太阳为什么要是这种颜色?
我曾从手指缝中窥视过午后太阳的颜色,那绝对不是“红色”,像一个放射着无数光线的点,那些万丈光芒应该是一种极为明亮极为耀眼的白色,或许,带一点暖黄。
可大家还是坚持画成“红色”,那冰冷沉黯的颜色。
的确,我有见过这种颜色的太阳。
那是有着晚霞的鬼魅夕阳,天边全被染成了磷火一样的颜色。
虽然磷火在我眼里是“红色”的。
我的世界变了样,而我毫不察觉。
每一堂绘画课上,我毫不犹疑地拿起“红色”的笔画太阳,再用唯一没有辨认错的黄色画上一圈外晕。
可我根本不知道,我眼里所看到的那种令人寒颤的颜色,在其他人的眼里,被叫做“绿”。
直到有一天,我把这疑惑告诉了葛莉修女。
我把玩着红色铅笔问她:“为什么太阳白天和傍晚的颜色差那么多呢?”
“也没有差很多啊,只是傍晚,太阳工作了一天累了,身上的能量少了。可是它的色调依然是温暖的呀。”
“温暖?”我低着头把名为“红色”的铅笔放在脚旁的的泥土地上划着,“可我觉得很寒冷。”
“怎么会寒冷呢?”葛莉修女疑惑地问,手里削梨的动作也停缓了下来。
“就是很寒冷,就是很寒冷嘛!”我凄厉地叫起来,右手指向远处的一块草地,“你看草地,草地的颜色多温暖,草地的颜色才是温暖的!”
“草地的颜色怎么会是温暖的呢?”她怎么会知道,那些深深浅浅的绿色,在我眼里不过是粉红色,大红色,绛红色罢了。
“草当然是温暖的了!”我生平第一次这么大声地朝葛莉修女说话,“就像……就像……”
是啊,就像什么呢。
我不是红绿不辨,而是红绿色反。
全球的太阳在我眼里都是绿色的,全世界的草地在我眼里都是红的。
我找不到任何一样东西,来形容我的草地。
灌木,桑树它们跟草地都是一样的颜色,我不能用它们来类比。
我找不到这世上除了绿色植物以外任何一样在我眼里看起来温暖的颜色。
红色的铅笔被我扔在一旁,滚落了好远,我抱着头,使劲地,痛苦地摇着,摆脱不了这个扭曲世界的诅咒。
有没有人有和我一样的体会?睁开眼看着全世界,每个人都抿着冰绿色的“红唇”,就连镜子里的自己,也不例外,就连有着一碗粉白皮面的葛莉修女也不例外。每天的每天,都像置身于阎罗大殿的鬼魂选秀厅?
葛莉修女被我吓坏了,手中黄灿灿的大鸭梨滚到了三层台阶下,便宜了那些发霉的棕色泥土。
也许,如果当年,葛莉修女只是认为我的感官不同于常人,或是我对颜色的认知不同于他人,我可能到今天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个色盲。
修女不安地告诉了希拉神父。
希拉神父什么都没说,只是拿来了几张色觉检查自测图。
只有一张没有辨认出来。
希拉神父于是带着我去医院做检查。
“太奇怪了!”
“什么太奇怪了?”
医生不说话,只是仔细地填着病历。
希拉神父着急地追问:“这孩子她到底是不是色盲啊?”
医生搁下手里的笔,双手握住,摇摇头,又点点头,唉声叹气。
“到底是不是?”
希拉神父的耐心快没了。
“这孩子是个色反。”
医生站起来,拿过放在另一个桌子上的检测结果,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两遍。
这才下定决心,似做了一个重大决定,终于肯开口。
“你知道色盲中有一种叫全色反,也称三原色盲。”
“患者所看到的颜色和我们完全相反。他们会把红色视为绿色,黑色视为白色。更为糟糕的是,因为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