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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娃娃、糖果、项链还是长裙,都是我会喜欢的样子。
以我们的交情来说她好像太过了解我了一点,而且了解得不太恰当。以我在人生前十九年的表现,相比起过家家用的娃娃,我更喜欢乐高积木;糖果我只爱吃酸味的,不太吃甜,巧克力却只喜欢甜得发腻的白巧克力;我喜欢长一点的项链,不太喜欢有东西搁在锁骨之间的感觉,嫌弃不利落;我也不穿长裙,因为长裙穿着走路不方便大跨步。
但我还是慢慢地开始喜欢肖似人形的人偶,慢慢开始喜欢吃旧时候市井里卖的除了甜就是甜的麦芽糖,慢慢习惯喝很苦的清茶,慢慢习惯了戴着很多很华美但并不让人舒服的首饰,慢慢习惯了近似古代的、长长的拖到地面的长裙。
见我喜欢,赵漫沙心满意足地笑了,亲热地一个劲儿问我:“你是真的喜欢?可别哄着我啊,不然下次还是只能给你带你不喜欢的。不喜欢你可千万要说出来,都是小东西,不值当你撒谎。”
我再三保证是真的很喜欢,她才放过我,又高高兴兴地带着我参观大宅。
……叫一个不是亲戚的人参观祖宅一样的地方……是不是不对劲啊。
我对本地有钱有权的人不熟,没有亲密交往过,不知道他们重不重规矩,要是重规矩又有什么规矩,还有重视到什么地步。而且不同的家庭之间好像也有很大的差距,有一些觉得没有差别,有一些持重身份,恪守古礼。
楚家至少肯定不会是后一种,因为这种宅子是绝不会随随便便用来待客的,而我已经来了两遍了。再说这么大的旧宅一般礼仪重的都会有老管家,这里我倒是没有看到过,还会有家族墓地的守墓人……别的我也不清楚了,两个世界毕竟不是同一个,做做参考就行了,不能直接套用。
参观了这栋大多数房间一年到头只会有一次住人机会的的大宅后,又是惯例的晚饭时间。
做饭的是上次那个厨子,但端上来的食物无疑家常化了很多,没有再严格地区分菜系,而是每一道菜都固定在一个基调上。很多菜加重了辣味,吃起来反而偏甜,清淡的菜式里偶尔又会加上味道很浓郁的酱汁,蘸酱里麻油很足,米饭蒸得非常软,像是给老年人吃的不磨牙的食物。
依然很好吃,大厨功夫不是盖的。而且我也挺喜欢这样。
但是我越吃越觉得今天这一趟里透露出古怪的味道,搞得嘴里的东西嚼着口感好像也古怪起来。
她招待我实在是太用心了,太——太家常了。就好像真的是两个经年不见的好朋友,而且还是经年不见的青梅竹马,我们之间那么熟悉了,我当然是要好好尽力招待你,让你觉得在这里舒舒服服很放松,但我们谁跟谁啊也就不说那些客套话不摆那些漂亮场面了,来来来我知道有一家店东西好吃就是位置偏远店面还不太敞亮,等着就带你去啊……就这个感觉。
但我和赵漫沙充其量就是高冷的雇员和热情的雇主那种关系。
我们吃完了又在院子里的桌椅下喝茶唠嗑,她讲,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她一点儿也不介意我懒洋洋的敷衍,就给人一种,几乎可以说是溺爱和纵容的感觉,笑着和我东拉西扯,毫无顾忌地说圈子里的八卦和乱事,尽管她说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末了轻描淡写地添上一句“我们家博雅就是好孩子,从来不像那些的”。
主要目的还是夸奖儿子,全天下的老妈都这样,说着话说着话一旦接近了孩子,就是一顿让人脸红的猛夸,反正天上地下古今中外都是她的儿子最好,谁家儿子智商高了没她儿子体贴,谁家儿子体贴极了没她儿子帅气。那都不是她亲生儿子,可是她说话的时候那种与有荣焉得意洋洋完全做不得假。
也许就是因为不是她亲生儿子所以才这么到处展现母子关系的亲密,亲生的反倒是被她忽略了。
临走她把我送到了车上,盛情邀请我下次再来,我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只含糊不清地说随缘。
赵漫沙一下子就笑了:“还真是被你说中了!缘分不到,不是时候。你看这么多次了,博雅还真没一次是赶上过来的,不是人都在,忽然公司里出了事非要他去处理,就是过来的路上出了事。你看,今天本来都快到市内了才给你打电话,电话打了没一半呢,高速出车祸了,到现在还没能回来。”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哪儿是缘分不到啊,这是没碰见我就倒霉呢是吧。
反正就是怎么都见不着我。一有机会就出事,一有机会就出事。
难为她还这么言笑晏晏地和我说话了,不是有心机就是有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