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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好奇,便悄悄捏了窗帘的一角向外张望,这一望倒令她吃了一惊。外头官道上挨挨挤挤走了不少衣衫褴褛之人,很多人拖儿带女,身上污糟不堪,眼神空洞面容憔悴。许多人手里甚至还拿着个破碗,显然是一路在乞讨。
宁娘忍不住自言自语:“一直听说山东是好地方,也没听说今年这里遭了灾,怎会有这么多流民?”
跟她们一车的还有一个大老爷家的婆子,听到宁娘的话不由叹了口气:“四小姐不知道,去年一整年山东便不太平。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附近村子里流民便多了起来,经常整村整村的人来城里乞讨。知府大人派了重兵驱赶流民,待得后天我们进城时姑娘只怕会在城门口见着更多。”
好好的,怎么多了这么多流民?宁娘忍不住琢磨。山东按理说离京城已近,不该这般乱才是。何况这几年天下太平没什么大灾,怎么会搞成这样?要不就是山东的官员们全都没才干,要不就是有人存心在捣乱了。
琳娘一听城里也闹流民潮,不由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四姐,我,我害怕。”
别说琳娘,宁娘心里也没底。流民一多就容易出事儿。人都吃不上饭要饿死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她们现在还好,因是坐了大老爷家雇来的马车,总算没显出富贵来。若是待会儿一不小心露了富,让人给盯上了,那些人说不定要明抢。
可她虽担心,面上却还装着镇定,只安慰琳娘道:“莫怕,有父亲母亲在,不会有事情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后面马蹄阵阵,捏着帘子的手来不及放下来,就感觉到一阵狂风从身边扫过。透过细微的帘缝,宁娘只见一批马队疾驰而去。耳朵里只听到四处响起的尖叫逃跑之声。那马队却丝毫未停,径直向前跑去。
宁娘仔细观察那婆子的脸色,果然见她眉头一皱。流民潮既然闹了大半年,住在济南的人大约都知道了一些。宁娘刚才隐约见到马上的人穿着深蓝色的官服,若是官府的人都这般焦急,只怕真是要出大事情了。
宁娘原本还想好好休息一番,现下却只能强打起精神,又让春晴给自己拿了两块芸豆卷垫饥。吃饱点总是好的,就算要逃命,也得有力气才行。
好在马车一路虽颠簸,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儿。他们在日落之前平安赶到了朝哥一早订下的客栈。几位小姐少爷已然累得不行,匆匆用过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
宁娘因今日与琳娘挤了一辆车,晚上时便同住一房。这客栈并不太大,想大老爷家境落魄,也订不起太好的客栈。但大家在船了住了这么久,终于能在陆地上安睡一稳,客栈的好坏倒也不计较了,只盼能吃饱睡足早日到得济南。
宁娘晚饭时吃了不少,又在车上眯了会儿,这会儿倒不急着睡,倚在窗边的灯下翻银红给她描的绣花样子。自打二太太说开春后要让她跟众姐妹一道儿去习字绣茶,宁娘便日日跟着银红都她针线。可惜银红自己手艺也一般,宁娘跟着学了半天,也就学了几招基本的手势,心里多少有些急。
春晴走过来劝她道:“小姐早些休息吧,窗边冷风嗖嗖,这里不比咱们江南,夜里可冷着。”
到底是北方,不比南方和暖。虽然已经开了春,一到晚上还是冷风阵阵。好在屋里烧着炭火,一时倒也不觉得。
秋霁正在给宁娘和琳娘铺床,也笑着插嘴道:“那些花样子小姐明日再看便是,若嫌不够看,回头我再给您画几张。只别凑在灯下看,小心熬坏了眼睛。”
琳娘听她们说起绣花也来了兴致,扔下手里的五彩络子就凑到宁娘身边来:“姐姐最近在绣花?也教教我可好。我手太笨,教绣花的李绣娘总骂我。”
宁娘自己也是半桶水晃荡,哪里敢托这个大,只能苦笑道:“我都两年多没摸针了,母亲说开春后要我与你们一同上课,到时候只怕我还不如你呢。”
琳娘不禁苦着一张脸:“唉,到时候我只能陪姐姐一同挨骂了。”
宁娘觉得她着实有趣,便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琳娘其实长这么大,很少与人这般亲近。她是庶出,母亲又不太得宠,虽靠着二太太有几分体面,终究只是个妾氏。她又随了母亲胆小,平日里对着旁人连高声说话都不敢,自然总是做那被忽略的那一个。
如今与宁娘几番接触下来,倒觉得这个四姐比之从前可亲了许多。且她这般小出门在外,自然心慌得很,有个姐姐在旁边照应着,她便安心不少。当下便有些撒娇地扑到宁娘怀里,只咯咯笑个不停。
宁娘原本一只手支在窗边,被她这么一扑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