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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里走越是破败的房屋,黄土地上横横竖竖躺着人,路边一个稍稍年壮一些的男子手里拿着石刀,正戒备地看着家里的锅,旁边妇人正要把个裹着焦叶的孩子扔进沸水里。
殷受拖着甘棠往里走,却不想一个不注意,甘棠疯了一样大叫一声咬了他的手臂,他不防备吃痛松了手,甘棠就立马冲了出去,往那锅跃去了!
甘棠的痛叫声和婴孩的哭声胶着在一处,在这村落里却没激起半点水花。
甘棠抱着孩子塞到凉水里,一边哭一边给孩子检查,好在那焦叶厚实嫩绿,挡了些沸水,她又抄起来的及时,没烫到多少,只孩子受不得痛,被水烫到便哇哇大哭起来,甘棠看它的模样,崩溃不已泪流不止。
这不是人待的年代,她受够了,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甘棠一双手红肿起泡,却不知疼一样只哄孩子,偏生她自己还精神恍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殷受看得无话可说,她真的像怪物一样,处处都格格不入!
殷受在旁边看着,那家主和女人以为他们是来抢食的,又见他们穿着富贵,迟疑着没敢动手,只到底不被饿死的渴望更深,还是道,“把粮食还回来。”
殷受朝甘棠道,“快把孩子还给他们,他活着也养不活长不大,还不若当粮食早死的好。”
这是人说的话么?
甘棠看向殷受,嘴唇蠕动,这是人说的话么?
殷受目光落在甘棠红肿蜕皮的手上,心里一滞,半响有些泄气无力,朝那男子扔了两个朋贝,道,“这孩子我们带走了!”
两个朋贝是大价钱了,那男子和女子高兴得不行,连连朝殷受行礼,殷受上前,避开甘棠的手,拦腰将人扛起来,出了村落便将甘棠放在了地上,负手道,“你救得了一个,还能救得了全天下的婴孩么,荒年易子而食的事再正常不过,你管得过来么?”
甘棠愤怒恐惧难过恶心各式各样的情绪全部混在一起,四处冲撞,无处发泄,听了殷受的话,彻底失去了理智,赤红着眼睛盯着殷受,又哭又笑地痛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这都是你们造的孽,你是商王子,你还有脸说,百姓们过不好,都要吃人了!你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厚脸皮!厚脸皮!又无能又懦弱,百姓们都吃孩子了,竟不以为耻,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活该!活该要亡国了!”
第14章 恭喜,王上大胜
脸皮厚,厚颜无耻,懦弱无能,甚至诅咒殷商亡国。
哪一句听起来能让殷受直接提剑要了面前这个疯女人的命,只不知是她骂得又怒又恨跟当真如此一般,殷受一时间被噎在了原地,九年来不知脸热为何物,这时候莫名其妙就没说出反驳的话来了,也当真觉得这些事和他有些什么关系了。
原因大概是她说了几个字,说他是商王王子,未来的殷商王。
只是吃人怎么了。
人和牲合起来称为人牲,和猎物没什么区别,既然猎物可为食,人牲为何不可。
为这样的事急红了眼,她还是太弱了,本来就丑,哭起来就更丑了。
殷受脸上有些挂不住,正待说话,察觉背后来了人,转头去看见是三两个妇人急忙忙从村落里出来了。
一人捆着个三五岁大的小童,另两个手里各自抱着个啼哭不止的婴孩,急匆匆气喘吁吁。
殷受猜到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看了眼形容狼狈的甘棠,负手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当前的妇人面色蜡黄,枯瘦如柴,上前对着甘棠砰砰跪拜,举着手里的孩子,一脸谄笑讨好,“贵人看看这娃,刚生没多久,嫩得很,可要买了去。”
那谄媚贪婪小心推销的模样刺痛甘棠的眼,她心痛窒息,呼吸困难,为这身为人母却麻木漠然的表情。
甘棠腾出一只手,四处摸了摸,这才发现她出来的急,压根没带朋贝,抽了头上的骨簪递给那妇人,将哭泣不止的孩子接过来了。
妇人大喜过望,拿个破布把骨簪包了个严严实实,生怕甘棠反悔一般,跪拜了两下就快步跑了,不一会儿就没踪没影了。
另两个有样学样,把孩子往鲜嫩可口的面上夸,夸得甘棠胃里翻江倒海,如此甘棠剥了外袍,脱了一双鞋,将另外两个孩子换下来了。
殷受在旁边看得张大了嘴巴,看她抱着孩子神色灰败双眼红肿,只觉不可思议到了极点了,他便是发梦也梦不到这样的情形。
甘棠心里凄惶,两个小孩初生的小猫一样,又瘦又小,哭起来也气若游丝,大一些那个缩着肩膀怯怯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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