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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奚勍微垂睫,眼中只坠落一道失望至极的情绪,良久启开唇:“今日我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和师父说的。”
聂玉听她突然转过话题,先点头小应一声,接着走到桌前替她倒起茶水。
奚勍则侧过脸,目光透过两旁垂落的青丝缝隙,忽明忽暗地转向那修长背影,凝入神地看着,之中嫣唇轻轻启阖数次,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音,没想到,那句憋在心底的话此刻不知何原因,竟会令她如此艰难的说出——
“玉凡……”
“我要成亲了……”
“兰家已经登门提亲,婚事也已订下,到时你若愿意,就来参加吧……”
茶杯上方冒着白雾热气,隐约飘来几许淡淡清香,可杯中的茶水明明还未倒满,壶嘴却已偏离了方向,滚烫热水就这样直接浇到肌肤上,比火烧还要疼,还要烫,但偏偏那握住杯壁的左手,不抖不动,即使白皙肌肤徒然红肿,也是如被胶黏住般不曾移开,似乎此刻受着万箭穿心,鲜血沁渗,整个人也是浑然不觉。
当短短几句传入耳中时,聂玉凡只感觉自己眼前一花,忽然间什么都看不到,隐隐听到体内一根根神经在脆断崩裂,原来山崩地裂时,也不过如此啊。
待褐瞳中的焦距一点点恢复,聂玉凡手中的动作也骤然停止,可一停下,那双手就再已动不起来了,提不起茶壶,倒不了水,实在颤抖得太厉害,控制不了了。
小娴,要成亲了……是跟那个人吗?
成为他的妻,他的人,从此携手一生,白首到老吗?
屋外的纯白山花,被风刮动,突然凄凄凉凉的碎散一地。
聂玉凡始终背对着奚勍,一道背影,却挡住他此时所有动作,所有表情以及所有悲伤。
“是吗……”
犹如隔过一个世纪之久,聂玉凡才慢慢应出一声,继而回过头来,朝奚勍微微笑着。
被茶水烫肿的手缩进袖中,聂玉凡目光落向奚勍,瞳孔在一点点动荡,心脏在一点点勒紧,无数滴看不见的泪凝聚成一种千思万念,再化成七零八落的伤情碎片,拼合成唇边笑意,究竟含尽多少的悲恸苦涩,看不懂,看不明了。
“小娴,恭喜你。”
其中,那如破败琴音所发出的颤抖,连自己听后都吓了一跳。
奚勍无声注视着他,默等许久,也没再等到对方其它的话。
最后她黯然垂落睫,浅笑逸出两个字:“谢谢。”
聂玉凡浑身猛一震,怔怔看着奚勍转身推门而出,随之闯入的光线照进他的眼,何时起变得那般毒,疼得双眼火辣辣。
他就像块废木,茫然无措的望向那道敞开木门,不知过了多久,当一丝意识终于闪亮大脑,聂玉凡才蓦然睁大眼,仿佛此刻全身每个细胞炸裂,待鲜血淋淋时,终于明白到——
小娴,她这次是真的走了。
失心疯魔一般冲出门口,那时已日落月升,星子闪耀,而那双散乱无助的眼开始在夜空下漫无目的的寻找,带着痛绝后的清醒,只为求她之前所留下的半点残影。
不要走,不要离开他,真的不要离开他……
然而再也寻不到那抹纤影,聂玉凡呼吸一窒,才发现身体感觉如今竟一股脑全部涌现上来,撕心裂肺的痛楚,歇斯底里的绝望,一时承受不住,几乎要嚎啕恸哭,昏厥而亡。
究竟痛在哪里?痛在哪里呢?
他狠狠拍打着自己身上各处伤口,用力到痊愈不久的伤口再次裂化开,血渗白布,可他依旧不觉得痛,依旧找不到那惹他痛苦不堪的源处。
小娴要嫁人了,要彻底属于别人了。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挽回不了。
清瘦的身体轻轻一晃,终于再无力支撑,屈膝跪地。
他低垂发丝遮住脸容,直盯地面,一只手缓缓按住自己心房位置,恍然一惊下,眼中闪动薄光,终露出一丝奇妙的悲笑——
原来他地痛,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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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容正手执白玉勺喝着参汤,忽听屋外一阵聒噪,随即不耐地颦起雅眉,以雪帕拭去唇角湿润,淡淡落下句:“池晔,让她进来。”
屋外顿时安静片刻,接着门“哐”一响,被人情急推开。
祁容仅用余光扫眼来者,便撇头倚在雪绒榻上,慢慢抚动指上的翡翠扳指,朝之丢一句:“你还来做什么?”
风季黧被他异常冷漠的语调一惊,再看到那极其冰白的侧容,强抑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