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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生却不理会她,温柔地对着怀里的头颅道:“没事了,这辈子受了那么多的苦,总算可以歇歇了,你小时候那么怕疼,怎么遭了这样的罪……不疼了,阿兄带你回去,以后再也不会疼了……”
“是谁杀了她?”
竺生的脸扭曲起来,眼里的温柔全化成了狠戾,他猛地抬起头:“谭孝纯,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董晓悦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的目光落在他怀中的头颅上,终于看清楚了沈氏的样子,那面容虽然憔悴苍老,失去了曾经的明丽,却无比熟悉,因为她曾无数次在镜子中看见这张脸。
沈氏的头颅缓缓地睁开眼睛,这情景别提多诡异,但是董晓悦却挪不开眼睛,伴随着沈氏的目光,属于另一个人的记忆像洪流一样,源源不断地灌注进董晓悦的意识。
她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时,董晓悦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菩萨像中。一夜过去,天已破晓,佛堂笼罩在柔和的晨曦中,四处是金粉般的光尘。
住持倒在地上,使劲地睁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董晓悦明白他大限已至,心里涌起股巨大的悲哀,她来不及分辨这是沈氏还是她自己的感受,眼睛已经不知不觉地湿润起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聚起阴云。
佛堂外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叩响了门环:“师父,师父您还好么?”是白羽的声音。
没听到回答,白羽察觉不对劲,“砰”地推开木门,惊呼一声,跑过来扶起住持:“师父您怎么了?徒儿这就叫人去请大夫。。。。。。”
住持躺在白羽臂弯里,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摇了摇:“师父。。。。。。不行了。。。。。。”
白羽一听眼圈就红了,瓮声道:“师父,您别说话,大夫来了就好了。。。。。。慧明!”
白羽转头对着门外吼道:“慧明!去请大夫!”
住持拍拍他的手背,摇摇头:“生死如轮。。。。。。别难过。。。。。。”
白羽咬着嘴唇不住地点头,眼泪直往下流。
庭中的草木被风吹得簌簌作响,虽是春日,却有种秋日般的萧索。
住持没了说话的力气,吸气声越来越急促,像是有人拉动一只破旧的风箱。他把手伸进怀中,摸索了一会儿,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便软了下来。
“师父!”白羽颤声叫道。
住持一双眼睛仍旧朝着菩萨的方向,已经没了神采。
白羽颤抖着手把他眼睛阖上,恸哭起来。
董晓悦感到有什么从眼眶中溢出来,这是眼泪吗?她觉得诧异,泥塑的菩萨像哪里来的眼泪?
然而眼泪越来越多,顺着塑像的脸颊淌下来,滴落在香台上。
白羽循声望去,发现水不断从菩萨像的眼睛里涌出来,仿佛在哭泣。
“菩萨,您也为师父伤心么?”白羽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佛堂外风声飒飒,天色越来越晦暗,不过片刻,竟像是夜晚的光景,天边隐隐传来闷雷声。
“师父,终于要下雨了。。。。。。”白羽喃喃地道,旋即想起师父已经不能回答他了。
他木木地把师父平放到地上,把他放在怀中的手拿出来放在身侧,这才发现住持手里攒着什么东西。白羽哭着掰开他蜷曲的手指,一截红丝绳掉了出来。
雷鸣响彻云霄,一道闪电将昏暗的天空映得雪亮。
第100章 报应
一辆罩着碧油幢的轻便马车辘辘地驶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跟着七八骑随从。
车中一名身着绛色锦衣的中年男子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天边突然一声惊雷,令他霎时清醒过来。
男人撩开车帷; 微微探身望向车外; 只见天色晦暗,天空中阴云密布。
他揉了揉眉心; 让车夫停下。
立即有随从策马上前; 躬身问道:“府君有何吩咐?”
谭孝纯一脸疲惫地道:“那尼寺还有多远?”
“回府君的话; 约莫还有二三十里。”随从答道。
“眼看着要下雨; 前方可有避雨之处?”
随从想了想道:“仆记得法藏寺就在不远处; 莫如去那儿暂避?”
谭孝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法藏寺。。。。。。似曾听过这名字,供奉的是什么佛?”
“回禀府君,似乎是什么菩萨。”
“哦,”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