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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为了方便各色孤魂野鬼倾情加盟,断崖边一道石阶逶迤向下,一级一级凿得极陡,勉强容得单人通过,隐约下面金红一片,那就是熔岩地狱正身了。我站在崖边盯着天青他们一队人马渐渐消失不见,心里却也不怎么担心,人家是主角么,主角都是小强,这回那火鬼算是倒大霉鸟。
想着想着就憋不住笑,不料被崖底卷上来的热风呛了一口,忙后退几步,脑袋一转,正看见日游夜游守着轮回井口,密切监督过了奈何桥的鬼们排着长队一个一个往下跳。
啧,也不知道飞蓬转到哪世了。
蓦听背后烛龙的声音淡淡问道:“想什么呢?想飞蓬?”
他这话一时听不出常有的挑衅意味,一边说着,一边便有水灵的润泽气息弥漫过来。老子让地狱岩火烤的发慌,顺势就往他身边靠了靠,笑:“没听说你学过读心术啊。”
烛龙哼了一声,周围水灵倒更密集了些,仍是淡淡的道:“但凡和飞蓬相关,你眉毛眼睛便和平时全不一样,本尊在琼华佯装许久,何用读心。”
老子心里“扑通”一响,摔了袖子就想骂人:“我那是为了夕瑶姐姐!”他妈的你还敢提这茬,你再提信不信老子真拍你。
烛龙又哼了一声,道:“为了夕瑶?哼,那就为了夕瑶罢。”
他这三句话我也听出来了,前两句固然未必是真蛋腚,后一句阴阳怪气的更纯粹是装。老子被他左一个“哼”又一个“哼”搅得心烦意乱,也学他哼了声,道:“你重楼附体啊?有鼻炎赶紧治,哼哼唧唧至于么你?”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飚了,手一伸扯领子把老子拽到眼皮底下,咬牙:“己庚、你究竟有没有心的!”
这一下猝不及防,老子原本和他背向站着,领子一紧连拉带晃滴溜溜转了180°还多,看眼前情景都红红黑黑带着虚影,正晕得不行,勉强眼前烛龙三四个脑袋归并成了一个,便见三寸开外那家伙眉弓底下一双冒着火的眼。
冒着火的眼。
烛龙从来就有个眯眼的毛病,眼形如同开春时柳条上的细叶,大半覆盖在漆黑的睫下,给人的感觉就像总氤氲着些深青色的朦胧光影——但事实上这家伙的眼仁儿却是湛青的,就像是秋十月最高最晴的一片天,把那颜色撷下来用慢火轻煎浅熬,十缸炼作一碗,十碗凝成一滴——便是那么个颜色。
咳咳,可惜眼里这火恁煞风景。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被烛龙一眨不眨的逼视半天,居然就嘿嘿嘿嘿笑了起来,笑得停不下来,好一会儿才省得去扒他抓我领口的爪子,边笑边道:“你松手、你松手,没你这么欺负人的,让别人看见老子脸往哪搁,你松手!”
烛龙任我抠挠抓(就差)咬,眼底一股火烧得更厉害。烧到后来我也惊了,生怕丫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甩手直接把我扔到断崖底下变烤鸡,抖了一抖,正准备认真考虑做小伏低的怀柔政策究竟有没有可行性,他倒先软了,手一松重新敛进一片大袖里,侧过身子低低的叹了口气。
这么一叹,就落寞了。
鬼界冥风不绝如缕,吹在身上说不上凉说不上热,只是阴森森得教人心底发寒。我和他离得太近,他衣角发丝向斜里打,离离落落的就都拂在我身上脸上——其实我每回故意招他也不是为了惹他犯堵,不周山那是个什么鬼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再不上心,这么多年他容易么。
这么一转念,忍不住就往前跨了一步:“我说”
烛龙嘴角扯了扯,算是一笑:“轮回井边那条河就是忘川,孟婆汤其实就是忘川的水。有时候本尊有时候我也想,往那水里一沉,前尘往事记不记得,也就没什么打紧。”
老子眼皮猛地一挑,心说你这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神经粗脸皮厚,眼下怎么还悲观了呢,干笑一声,道:“你犯什么傻?忘川水靠的是法咒,对你没用,别丢人。”偏头盯了他一会儿,倒也怕他一时犯傻真想试试忘川水的药用效果,暗地里偷偷把他袖角攥住了。
烛龙接过我话头,笑了笑:“也是。”
他那死德性看得老子难受,憋了半晌,抬手就抽他:“那你摆这么张活不起死人脸给鬼看啊,该摆造型摆造型、该叫本尊叫本尊去!等下次咱们再跟重楼对上,人家什么气度你就得什么气度,记住了别给老子丢人!”
烛龙嗯了一声,静了片刻,忽然“哧”的笑出声来,微微俯下身子,凑在老子耳边轻声道:“就知道你看那魔尊不顺眼——也罢,你亲本尊一下,本尊便去魔界替你教训那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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