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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景瑞怔了一怔,望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赌气道:“我忘记回去的路了!”
顾写意停下脚转过身,不置可否道:“你可以坐在这等天亮,皇宫里人来人往总会有人发现你的。”
赫连景瑞可怜巴巴看着他。
顾写意颇无奈地笑了笑,走回来拉起他的手朝华盖殿走去。
自己的手正被顾写意握在手中。。。赫连景瑞将头偏向相反的方向,眨眨眼,望望天,过了好一会儿消化掉这个认知后,忍不住偷偷转过眼仔细端详顾写意。第一个感觉就是,顾写意生的真好。虽早听说此人容颜俊美天下无双,但容貌永远与年龄挂钩,所以从未往心里去。今日才明白,顾写意的美与年龄无关,甚至与他的长相都无甚大干系。他就像一副名家画作,眉目、韵味、风骨。。。你说不出那一笔划的最好,望去只觉赏心悦目与享受。
“看到前面灯火通明的地方了么?”顾写意问。
赫连景瑞猛地回过神:“啊,看到了。”
“很好,那里就是了。”顾写意放开他往回走,走出几步停下脚转过头,看到赫连景瑞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顾写意问道:“你父亲是不是病了?”
赫连景瑞的眼眸蓦地闪过微亮的光,脸上虽还是挂着笑,但顾写意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警惕与提防。
顾写意淡淡笑了,语气温和道:“替我向他问声好。”
赫连景瑞暗中握了下拳,又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赫连眼前,但见一汪如水月色,斜浸在顾写意身上,泛着蒙蒙的银光。
顾写意笑了,那般干净纯粹:“你比你父亲更讨人喜欢。”
赫连景瑞重又回到华盖殿,怔怔坐在椅上发呆。天际已呈鱼肚白色,宴席总算结束,郝峰被人搀扶着跌跌撞撞回了下榻的驿馆。
甫一进入驿馆,下人忙端来醒酒汤,郝峰连喝三碗,放下碗时,眼中迷茫醉意已去了七分。显然方才烂醉如泥的姿态是装来唬人的。他看看满怀心思的赫连景瑞问道:“殿下,宴席中途您上哪里去了?”
赫连景瑞懒洋洋倚在椅子上,把玩着茶盏道:“碰见顾写意,聊了会天。”
郝峰蓦地站起身,大惊道:“什么?!你们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赫连景瑞微侧了脸,清晨金色而柔和的光自窗棂流淌进来,一室明亮。
“我想,我们可能都误解他重回京城的目的了。”赫连景瑞道:“顾写意也许并不赞成打仗,而是为了阻止怀恩帝。。。否则,他明明知我身份,大可以杀了或者囚为人质,不愁没有开战的理由。”
“殿下,你还是太年轻了,怎能被对方三两言便骗得信任?”郝峰不满道:“纵观顾写意一生,用句奸诈阴狠形容也是毫不为过的。他放弃皇位,谁知是不是图谋天下的另一种手段?杯酒释兵权也许就是个迷惑世人的幌子,那些将领保不准拿着另一份圣旨等待开战。我们决不可掉以轻心!”
赫连景瑞为垂下眼,掩住一闪而过的,微不可觉的郁悒与苦涩。脑中再度浮现月色下那样干净纯粹的笑容,指尖扶过锁骨的温度,那人拉着他往回走,笑着说“你比你父亲更讨人喜欢。”待抬起眼时,赫连景瑞的眸中只余清醒与锐敏,正色道:“郝大人说的是,咱们还是即日回国,多做完全准备罢。”
郝峰赞同道:“殿下说的是。”
赫连景瑞起身,踱步走到床边,窗外梅花稀疏,傲骨铮铮。
“郝大人,你跟随父皇多年,想必知道当年顾写意与他老人家的一段旧事。”
郝峰颇有尴尬地回道:“身为人臣,不便谈论此事。不过殿下莫要忘记,顾写意当年险些害死皇上。”
“父皇最后一次与他见面是多久前的事了?十年?十五年?”赫连景瑞笑了笑,眯起眼望向远处,那里瘦梅虬枝,野塘荻芦:
“这么多年了,父皇恨他骂他,却未曾有一日忘记他。我想,我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四月初,天空是淡淡的蓝色,浮着些单薄的素洁的云。皇宫大内,殿宇、树林、亭台、院墙、湖面,沐浴在阳光中,被刚刚跃上地平线的朝阳映成朦胧的金红色。供皇子练武的校场上,五老爷正煞有介事地弯弓、瞄靶、箭出。动作尚算得一气呵成,箭羽离靶心约有一扎多距离。
“好!”蓦地有人喝彩。
顾写意微微扬起眉梢,转头寻声看去。只见顾承欢身着明黄五爪龙袍,身后跟着数名大臣,显然刚刚下朝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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