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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杭州赶回西安的时候,父亲已经火化。母亲和哥哥都没有眼泪,她亦没有。他们面对的仿佛不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亲人,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母亲早已经在父亲离开她的那些年里将眼泪流干流尽,对这个男人的离去无动于衷,麻木至此。那张遗像是父亲生前的证件照放大后制成的。很年轻,和叔叔差不多的年纪。面容平静,肃穆凝重,不苟言笑。这些年,北北在这个家里只看到过沉默的父亲,没有话语,没有微笑,没有眼泪。也许没有人能懂得父亲的悲哀。他这短暂的一生,少年离家,远离父母,维持着一场毫无感情的婚姻,有一个无能的债主似的的儿子,以及不知来历的女儿。经历过铭心刻骨的婚外情,开车将人当场撞死,有过被囚禁的牢狱之灾,最终逃脱法律制裁,额外捡回一条命,也许他曾极力反抗过,试图突破命运给予的阴影,但最终还是选择亲手葬送自己。
人对命运的彻底绝望,企图逃避。在跌宕起伏的命运面前始终被困扰,裹足不前,企图扼杀自己,交出破损之心,内心的软弱暴露的一览无余。人,最大的敌人是自我。所谓失败,其实到底是被自我打败。我们不过都是命运之手里的一颗棋子,事先已经被决定好了未来的走向。它推进每个人不断向前,走向灭亡。
据说,父亲的尸体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已经肿胀的变了形。家里并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给他化妆,让他体体面面的去另一个世界。这一世已然这样潦倒,下一世兴许再也不会选择转世为人。
父亲是无牵无挂的走了,却留下很大一笔债务。北北成了妈妈眼中最大的筹码。不停的安排各种有钱人让她相亲。
也许,她还能为一诺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手放开。这是她给他最后的疼爱。
谁是谁的沉沦(三一)
她说,也许我可以在西安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北北拒绝一诺再次跟随她从杭州回到西安。彼此的相处似乎一直处在试图穿越一段黑暗封闭的原始森林,周围都是高大浓郁的树木,遮天蔽日,无路可循。黑暗中北北固执的牵着一诺的手走在前面,她却没有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本领,逐渐引导彼此走向消亡。也许他们确实需要对彼此收手。这是一场过于血腥残酷的杀戮之情。
“无论如何,我会守着你!”她听到从电话里传来呼啸而过的大风。一诺的家乡,在一个终年大风扬沙的城市,最北的北方,冬季极其严寒。北北从杭州回到西安不久,一诺的母亲生了场大病,他也不得不辗转从杭州回到了家乡。那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他拍了草原的雪景发给她。那是一个广袤辽阔的世界。静谧安宁,美到一种极致,有让人心甘情愿迷失其中的欲望。 耀眼的素白,没有丝毫杂质,如同他们彼此交付出去的完整的一颗心。
他们彼此伤害,却又企图纠缠。
北北陷在那些纠葛不断的回忆里,丝丝缕缕,缠缠绕绕,纷至沓来。六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都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的相聚和别离。
思念如此沉重,涨潮一般扑面而来,淹没势单力薄的她。也许她对他的爱恋丝毫没有因为时间而减损,只是路途走入一个绝境,如何坦然相对。窗外的空气十分清冷,北北扶着窗户,站起来,望下去。一诺明媚的笑似乎离她越来越近,仿佛映在水中的月亮,触手可及。她的内心渐渐失去平衡,随时都有下坠的冲动。
突然电话响了,划破凌晨四点的夜。一诺打来的。
他似乎喝醉了,一直沉默,只有他断续呜咽的哭声。很久,很久,她听到风声。一诺说,北北,北北,也许我要死了。我快死了是不是?你救救我,救救我。北北,我爱你,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不在乎你爱他还是爱我,我只要你在,你在就好电话突然断线了,耳边留下一片忙音。
她说,一诺,对不起。
她说,一诺,我爱你。
其实,很多时候,一段感情的开始,并不是都要有明确的尘埃落定的日程,也可以无疾而终
奶奶说,北北,不要相欠。
她为他绣过一个十字绣,图案是一个奔跑在草原上的女童。她曾经许下诺言要为他生一个女儿。一个叫宋予嫒(赐予爱女)的女儿。
她不断摧毁自己,走向绝路。天空渐渐发白,夜色一点点消逝,有薄薄的清冷的雾气。整个城市渐渐苏醒,来自尘世的喧嚣与沸腾。那些熟悉的声音,气息不断从地下冒出来,随着薄雾袅袅升腾。都说失眠的人会在别人的梦里。那么,仕诚有没有梦到她?
放在手边的那杯水,热气蒸腾,不断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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