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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缺钱又急需要花钱的时候是不讲究手段是否光明的,而且跟随商怀瑛出席各种晚宴,在人前扮恩爱是一件非常大伤元气的事,那么卖力的演出,不捞点来回报是不科学的。
所以,即便商怀瑛始终认为他没有限制书韵用钱,也一贯给她大方,但书韵却从来都认为,她这五年来,所话费的,都是她自己凭借劳动换取的。
一个靠劳动来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的女人,突然之间,如一夜暴富一般,拥有了无法计算的家资,一下子排场闹那么大,一下子开销变得跟无底洞一般,书韵一时间适应不过来。
好在钱花的是值得的,至少,原本一到夜晚就会变得跟黑洞一般的梅林,现在呈现在她面前的是璀璨、耀眼、夺目的明珠一般的梅林。
临近春节的冬夜,气温不高于零度。造雪机的影响下,梅林的上空稀稀落落地飘洒着柳絮一般的雪片。
书韵捧起一双手,不一时,就见雪花一片一片地落在她掌心中,化成澄水。
雪花落在书韵的衣肩上,一片一片渗透进羊绒布料上,将大红色染成暗红色。
雪花落在红梅的枝桠上,一片一片地堆积起来,像一朵又一朵地白梅花,从红梅的枝头从蹿出来。
一枝红梅被白雪半遮掩未必能看出来有多美,但如果是千树万枝的雪覆红梅,就可见得,红白相映的花海,比春季里百花盛开是的景象都要美得无法形容。
书韵无法记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梅的,但是,她却记得,从她爱梅以来,一直最爱的就是红梅。
红色艳丽、红色端庄、红色喜庆,等等,大约天底下,只有红色这一种颜色,是与不吉利绝缘的。
书韵从有记忆以来就觉得自己是个不吉利的代名词,所以大约为了补偿吧,希望喜爱红色的东西多一点,能改变自身的命运。
除了红梅,她还爱正好色的牡丹花。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牡丹自来被誉为是国色天香花中的王者。人若如牡丹,才显得根正苗红。
书韵历来受她不正的出身所连累,一辈子都苛求不来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她只有让自己的品行多正派一点,才能弥补自己出身上的不足。
她也期冀,能在夫家有一个正室的身份,以扫去她二十几年私生女的晦涩。
一个私生子的出身注定她一路以来的坎坎坷坷,所以,她急需要改变她私生子的命运,急需要改变她子孙后代的命运。
有学着曾说,中国人受几千年的儒文化熏陶,中国的孩子从出生就在骨髓里被儒文化腐蚀过,所以即便现在的时代不知比几千年前进步了多少倍,但中国孩子血液里的某些腐朽却一生无法清楚。
像书韵这种,连自己都会替自己感到羞耻的私生子身份,在国外的孩子当中,就没有她那样强烈。
书韵的想法,就像古代庶出的女儿一样,因为自己庶出被毁了前途了,所以,嫁人的时候,不论人家家境是否及得上自家,只要嫁过去是人家的正妻,她宁愿到抛却金窝银窝,到能做正妻的夫家去忍饥挨饿。
以自己的牺牲为代价,换取自己儿女的正出身份,以免再遭受如同自己一样被人瞧不起甚至唾弃的庶出身份。
所以,一向以来都代表“正”的红色,是书韵从会分拣颜色以来就一直看重的颜色,比后来偏爱的紫色,不知道要早多少去了。
如果一定要在红与紫之间衡量一下高低,紫色是书韵强加给心里的颜色,而红色则是心里不由自主给自己选的一个颜色。
孰高孰低,其实不言而喻。
所以,穿红衣、赏红梅,艳压群芳,一向是收敛的书韵想出格地做的一件事情。
她不是天生就爱争强好胜的,而是她的出身剥夺了她争强的权利。
为什么要风雪夜踏雪寻梅?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她骨子里也想要出人头地。
只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风采太盛,所以她才极致地压抑着自己。
但是今夜晚不同,就她和黎池两个人,她怎么光彩夺目都抢步了别人的风光,所以,她想怎么光彩夺目就怎么去。
好在黎池已经习惯了书韵的翻脸无常了。
前一刻还在因为某一个细节而跟他使着小性子的女人,这一刻却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他为她营建的风景当中去了。
黎池没有立刻就参与到她们当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