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1/4 页)
过来挑拣,多半是买来当妾,买回去当婢子丫头,也不是说不可以,只是有些杀鸡用牛刀,暴殄天物。又想有部分主顾,喜欢先买瘦马回家,用家规调养着,以后再收纳入房抬一级,如此更合心意,怕这郑家也是如此。
猜测归猜测,今后的路如何,还是得瞧老天,想多了也是急不来,欢娘收拾好心情,在青天衙门的门阶下,就要跟田六姑分道扬镳。
成纪氏见田六姑支支吾吾,好像还有些交代,也通融地松了欢娘小手儿。
两人走到衙门前方一颗参天桐树下,田六姑掏出帕子,抹了抹眼。
欢娘看到,这回,她可是真的哭了。
在眼皮子底下跑跑跳跳了好几年的丫头片子,又经自己费心教化,平日再怎么骂得口水直喷,临到分别,总归还是有些感叹。
欢娘看得也是喉咙管儿酸酸涩涩,眼睛一潮,只死死咬住唇,捏住衣角。
这是个喜日,按照瘦马出馆的不成文规矩,哭不得。
瘦马本就是个浮萍命,容贵户玩弄,就算前夕恩爱,说不准下一刻便被转手于人,再一沾水,越发是浪打浮萍,随水逐流。
这跟新娘出嫁截然相反,人家明媒正娶,越哭越旺,自己这侧门进的,就算是干得一身龟裂,也得吞住眼泪,去做妾做婢。
欢娘倒是不迷信这个,可田六姑忌讳。
这怕也是最后一遭跟六姑见面了,就最后顺她一回心意罢
打从自己满了十岁,六姑穷尽心思给自己找下家、抬价钱,有时还站在常春馆门口,扯住从上等厢出来,没挑出满意瘦马的贵人,大力引荐自己。看着也是好笑,可有什么法子呢?欢娘叹息。
少顷,田六姑压了愁绪,捉了姑娘的手,弯身叮嘱:
“欢娘啊,你这一去,就是郑家的人了,别事儿六姑没能耐教,只记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拿着一身骨气铮铮的,那是英雄好汉,不是咱们娘儿们,折腰要比硬骨难做。谁叫你生了这么个被人遗弃的命,谁叫当年那保婴堂的主事输了银钱,要补裆子,刚巧抱了你这命不好的来堵骷颅眼儿?若你爹娘不丢你,你再穷得没饭吃,总算也有骨肉相伴,若你在保婴堂长大,被没生育的好人家夫妻抱走,如今是个小闺秀也指不准儿。可这天下就偏偏没有如果!跟你说这些,就是要告诫你,是这命,就别肖想一些不属于自己的道道。仰人鼻息,便收起你这年纪的妄想,在郑家乖生做人,若得宠,最好可也不好,”
说到这儿,田六姑叹了口气,下意识拨弄了一番头发,露出额上一小截儿烫疤,隔了这么多年,仍是凹凸不平,肉芽丛生,又继续:“几位主子,不得厚此薄彼,都得伺候好。普天下夫妇一体,多少薄命的存了痴心,以为仗了男主子的宠,得意忘形,怠慢了主母,下场如何,不用六姑多说。”
田六姑的语气从没像今日这样和善,以前虽对自己也不坏,却总有一股泼辣劲头,欢娘听她话里藏话,也算是猜出个七八。
这六姑原先被大户人家赶出户,临走被主母鞭笞外加毁了容貌。
还有什么能叫一个女人对个身份低微的婢子,赶走自生自灭都不解其恨,非要弄伤她相貌?
想必这田六姑过往也算是风光过,但这风光代价太高,弄得流落风尘,面庞带疤,想嫁人也是难。
就连常春馆街尾那个横肉缀生,满脸匪气的杀猪丑屠户,还想要个脸孔完整,没缺失的媳妇儿哩。
听六姑感慨完,欢娘也颔首,答应不负所望。
常春馆这六七年,别的倒学得普普通通,偏偏就是养了一身软骨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谈不上八面玲珑,倒也是巴心巴肝儿地收起锋芒,乖顺柔俏。比起那些因为不甘做妾,受不住调|教轻贱而被打得惨绝人寰的瘦马,自己倒是少受了不少苦。
上一辈子,自己虽不是什么愤世嫉俗的文青,可正年轻着,也是个锐气十足的人啊,欢娘叹,不然也不会当头给男友一耳光,更不会落得个哭笑不得的横死街头。
可这偏远古代,纵是贵妇娇女,也得屏气过活,何况自己?
软骨头好啊。
软骨头,骨头难折。
**
回了郑家,欢娘被暂时安排在后边儿小院的下人厢房歇下,与郑济安的小姨娘妙姐儿的院子,只隔着一条廊子,拐个弯儿便到。
郑家的男仆跟其他大户人家一样,都是住在南边儿的倒座房,紧挨着正门,以防贼护宅。
婆子丫鬟们则在西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