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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儿,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太没良心,可是,眼下能救川巳的就只有你了。哥他被老二砍断了手,又一剑戳穿了肺脉,伤重得狠了。天牢里又是湿冷,再躺下去,只怕日后人救回来也变成个废人。你委屈,这会就是杀了哥也是理所应当。可是,我知道你舍不得,是不是?哥只是一时犯浑,他不是有意的,小花儿,别恨他行不行?父皇不会真正要了哥的命,舅父也不会。现在最想杀了哥的,是老二。可老二这辈子也只肯听你一个人的话。你去找川夷,劝他放哥一马行不行?小花儿,求求你救救哥。我已经没了亲姐姐,再没了川巳,我活着也没意思了。小花儿,我给你做牛做马。求你了。”
花未动也不动,也不知那些个声嘶力竭可曾入了她的耳。
川戊眼里又开始有泪花打转,却还是咬紧了牙关不掉下来,反倒是矮了身就开始往死里磕头,咚,咚,咚,一下接一下的,听得人心里都跟着颤。
“小花儿,我给你磕头,我给你下跪,求你了!”
许久,花未轻轻笑了起来。乍闻人儿笑,川戊只当还有一线生机。急急抬了血肉模糊的头看过去时,瞧见的却是人儿脸上两行血泪蜿蜒而下。
“剜出我的眼时,他的手,一点都没抖呢。”
“小花儿”
“你走罢,我看不见你,也不想看见你。听都不想听。也不要再跟我说他的事,我不想听,不要听。否则,我现在就想去剜出他的心。”花未别开脸,再不肯正眼对上川戊。
“求你了,小花儿,你救救他啊。”川戊又开始哭得稀里哗啦。
“再不走,只怕你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花未凄凄笑。
“方才,川夷走时,我听到了剑鸣声。他,是笃定要杀了川巳呢。”
☆、恨到深处
完全丧失了意识的昏迷,一直都教人生恐。所以,无意识地昏迷片刻后,骨子里的警觉还是强行拉回了川巳的神智。只是,苦撑的神智终究抵不过极限处的身躯,人虽清明,身躯却只如一滩烂泥。
纵是如此,川巳却也不会错过颈边那一抹冷意。
沿着脖颈肆意而上的冷意,不消睁眼也能知了,那是利刃的寒。也因着知了,才更觉出执剑的人到底生了多大的恨才能让本该泛凉的利刃硬生变作了寒。更是因着知了那人的恨,才不消睁眼也能确认来人的身份。
这世间,能生出如此深仇大恨的,势必因着痛失所爱。而失所爱的,除了他川巳,还有川夷。
是了,来的,是川夷。稳稳执剑居高临下地站了,蝉翼样的刃紧贴川巳的颈子。
“大哥,我知道你醒了,怎的就不睁开眼,嗯?睁开眼,瞧一瞧我这个断了你的掌刺穿你肺脉如今更欲切开你颈子的人。”
川巳的回应,不过是沉默。
川夷哪里肯教他如愿?腕子轻提间,利刃开始沿着川巳的颈子逡巡而下。滑过简单包扎好的胸前时,剑尖一挑,好端端的药巾又分作两半,露出了勉强止住血涌的伤处。川夷微眯了眼,似笑非笑。
下一刻,利刃已经陷进了伤处。
世人都说,爱有多深,恨亦然。世人却不曾说过,恨到极处,是可以拿利刃在相同伤处上反复戳刺。那看似不经意的一剑,让川巳一声闷哼里生了叠串的咳,唇角亦是有了难掩的暗红。
却依旧能紧咬了牙关闭紧了眸,不声不响。
川夷便笑,缓缓抽剑出来,继续游走。滑过小腹,过了腿骨,直至停在踝处。剑尖上一点猩红终于承担不住悄无声息地坠落。
川巳不着痕迹地僵了身子。
“来,大哥,睁开眼,看着我。”
依旧没有等来期待中的回应。川夷始终好脾气,也不生恼,只是二度提了剑。这次,已经不再是轻飘飘的一下。似是倾尽全身气力样刺入踝骨的利刃,甚至因着那难以承受的力度而生了悲鸣。
骨穿,筋断。
“这条腿,废了呢。”川夷低声呢喃。
这次,川巳终于肯睁开了眼。清亮的眸子就那么安静地望回来,波澜不惊,似是那被重创的人是路人甲乙,事不关己。
“我动了你最宝贝的花未,也知道你有多恨我。若是还不解恨,就连这剩下的一手一脚也一并废了,临了再切掉我的脑袋。怎么做都可以,无所谓了。”
勉强说完整句,一口血呛进喉管,继而便是铺天盖地的咳。明明连吐纳都变困难的川巳,却不肯就此罢休,硬要费劲压下咳后挣扎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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