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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面无表情,外人看起来还是觉得他眉目含情,笑意浅浅的,模样一点都不输给杂志封面上的那些个模特儿】
【他的头脑很聪明,不读启聪(注)读一般国中,还在A段班名列前茅,性子却是孤又傲,朋友寥寥可数】
(注:启聪,专给听障学生就学的各级特殊学校,学杂费比同级的寻常公立学校要优惠,教师都是修过特殊教育学分的。)
【他人缘不好不是被排挤,只是生性不喜与人亲近。每当生日前几天,他都会带糖果分请全班吃,却不轻易收下同侪的回礼或餽赠】
【他很容易把同学们打趣说笑的内容当真,尽管态度还是客气有礼、不冷不热,跟他同班过的人都知道刘志彦一旦认真了便不容易释怀,要教他说笑话,难度比泳渡整个太平洋都大】
也多亏他家雇的阿婶每天在拿点心过来招呼大家用的当下,总爱跟老师傅们五四三的聊八卦,否则我连这些皮毛都没机会收集。
最後一次下工,我挤在货车的後斗上频频往回望,心里觉得有些不舍,却说不上来这样的心情是建筑在怎麽样的基准上,只知道单薄的少年偶尔那几次挺直背脊抬头看夕阳的剪影很唯美,美得让我怎麽看,都觉得看不够。
但也仅此而已。开学後,忙碌的大一新生活让我无暇多想,美丽的剪影毕竟不曾肢体接触过,没有留下触觉,连视觉上的存档都很少,刘志彦在我心里逐渐褪色成泛黄的回忆,似乎已是无可避免。
我读的科系对我来说颇有渊源,基础稳得很,开学没多久我就在日文系混出不小的名气,这要归功於爸妈忙於工作後家里请了个番语、日语说得比台语、国语还要好的邹族阿姨。
阿姨到我家的时候年纪就已五十好几,因为祖先念念不忘自己是模范蕃童(注),传到她她也总说自己是日本人。她从小到老对日语的学习与推广总是特别执著又狂热,家人在部落受到排挤後举家流浪在山城与都市的边缘,贫穷害她空有才华却得不到正式学历的加持,她自尊心强也不愿沦落风尘伺候日本观光客,便只能四处打零工维生。
(注:模范蕃童的由来---台湾被割让给日本,日本大正年间所有山区原住民部落的起义,都已被镇压了下来。日本人为加速皇民化(推行日化),完全消灭原住民的传统文化,於大正四年设立全台第一所的蕃人公学校、蕃童教育所,并在其中挑选优秀的蕃童培养成样版,也因此模范蕃童对祖国(日本)的认同度会格外地高,这是时代造成的悲剧)
妈妈看她可怜,收留她後也感激她将家务管理得有条不紊,自然不想干涉她的业馀兴趣,更不介意自己的孩子们多学一门语文。是以,直到心脏麻痹夺走阿姨的生命,她把她生命最後十二年的光与热全献给范家的七个孩子了。
我们这七个关门弟子也没让她失望,口语上常用的日文用词都懂得说,若要论听说写的流利程度,还是以自我以後的这四个最好。
要学一门语文,首要就是从小就学、次要是环境上能配合。试想只要人在家,无论做什麽几乎每个人都用日语回应我,留给我的字条也用日文书写,有这麽强大的环境栽培我六年我还学不好的话,那也是天资驽钝,无法强求了。
同系有个大三学姊醉心於日本古诗词,大一时就办了个日文朗诵社,在她的盛情邀约下我实在推却不了,只好答应她入社,帮她做推广的工作。
我的动机很单纯,就是爱屋及乌而已,对阿姨毕生狂爱的这门语文,我很早就备下一定的好感度。
可是她的动机不纯。学会说<不>是门高深的学问,可惜等我意识到我必须学会这门学问的时候,她已经在单恋的井里跌得太深,难免伤痕累累。
作家的话:
婆婆住院了;再来更新会减少;大家共体时艰吧;鞠躬~~~
(四十)
(下 1/2)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虽然不爱学姊,但纠纠缠缠了好几年,面对她的诘问,姊姊们的开解,我确实很难说清楚我对她的怜惜与心软,该归类在哪种感情里。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当我听见这句歌词的时候,我已经拥有了一个属於自己的家,有亲密爱人、有活泼黏人的孩子们,再回头去想那个傻气但勇敢的女人,我终於知道该将她定位在哪了。
她也是我人生的启蒙之师。没有她,我不能在再度看见刘志彦的那一刻,确定自己真的爱慕他。
是的,是爱慕。就因我爱慕著那个出色的男孩,我才会在最痛苦的时候接受伊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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