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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呢,丢下一句“FUCK YOU!”转身也开溜了。
整顿旅游市场之后,想再干导游可就不行了,因为我还没有正规的导游证,原来的老板曾经许诺给我办一个,可还没等他把申请表替我交上去,就关门大吉了。没有导游证,正规的旅行社是万万不敢用我的,这刚直起的腰板儿又塌下来了,心里只能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当初没存下点钱,天天纠集着一般狐朋狗友胡吃海塞,把挣的钱都造了个精光,如今连我大哥还不如,想抽根儿烟,还得蹭他的。
我终于又不得不面对父母和哥姐们苦大仇深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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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的雨小了,我把车窗拉开一道逢,一阵湿润的夜的气息倏然间袭进我的肺腑,说不出的清爽。
身边的东北汉子仍然沉睡在浓重的鼾声中,嘴角晶莹地荡着一个悠悠的涎丝。
我把喝干了的啤酒瓶从窗逢中塞出去,遥远地传来一声破碎。
“下海南做啥营生?”
东北汉子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我。
天知道我下海南是要做什么!
我现在心中膨胀着天大的理想,脑子里却空得没有半点主意。
四月的北京满城飘着讨厌的柳絮,一个劲地往人的鼻子眼儿里钻,一定是缺心眼、少智慧的人当初想起来在城市中栽种柳树这样招人烦的树种。
我一只脚蹬在马路涯子上,停下自行车,专注地对付着鼻腔中那团团缠绵不休的白絮。
这是我离开旅行社后的第三个星期了,工作还没有着落。那些国营或者集体的单位,一听说我是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的,就把一脸残余的阶级斗争摆在我面前,凭你怎么求爷爷,告奶奶,就只有干巴利落脆的两个字等着你:“不行!”。我操!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刑满释放的人再犯罪了,真的,再这么下去,谁也保不齐明儿我就去砸银行了。
当然我没有胆量,也绝没有那样的疯狂去砸银行或者从事什么其它违法的活动,我只能怀里揣着那薄薄的墨绿色塑料封套的“待业证”遥世界乱撞,把各种让人窝火的脸色看个遍,临走的时候,还要感受人家戳点你脊梁的寒。
路边报摊上的大妈正声嘶力竭地吆喝着买晚报,只听见她反复宣讲着什么“海南建省”,“中央开发大特区”。我的心在这一刹那抽动了一下,“特区”两个字让我想起我我那个当年永远拖着两条黄黄的粘稠的鼻涕的小学同学,那小子小时候除了会调皮捣蛋,可以说是一无所长,别说上大学了,就连高中都没考上,可去年我在街上碰见他时,却是一派西装革履,神气非常的样子,一聊才知道,他八四年跑到深圳去了,趁着大好时机狠狠地捞了一票,如今的名片上什么“经理”、“董事”的印了一大串头衔,风光得不成。
“我呀,就是去得早,赶上机会了!”
连他自己都这么说。
是啊,什么事都是赶早不赶晚,先下手为强吗!
大妈卖给我的晚报头版头条地报道了中央决定在海南建立省级行政区划,把海南省建设成为中国改革开放最大的经济特区。
这该不是我的机会来了吧!
我只觉得血往脸上涌,捧着报纸站在马路边上哆嗦了老半天。
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啊!今天我相信了。
“就这么着,你就南下啦?”
东北汉子津津有味儿地听着我的讲述。
我喝了口酒,看看他仍然不满足的神情,大约这对于这个自称在北大荒摸爬滚打了八年,然后又当过采油工人,倒腾过各色买卖的汉子来说,是过于简单了。不过我是绝不会把临行前,我大哥背着我大嫂,将自己业余时间给人家做木匠活积攒下来的一千块钱塞给我的事告诉他的。这年头,见财起意的人多着呢!再说,为了这一千块钱,我差点在大哥面前掉下泪来,他焦黄的指间夹着的是一分钱一根的烟哪!
“有啥目标不?”
东北汉子一副古道热肠的样子。
我摇摇头。
我是真的没有任何目标就南下的。在北京的时候,只想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幻想着那么广袤的一方土地上充满着无限的机遇,凭我这样的智商,凭我如此的年轻,不愁不能闯出一番事业,至于到海南干什么,却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我相信在第一批涌向海南的人们之中,象我这样盲目的绝不在少数,几乎所有人都抱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一定要赶在别人面前抢先登陆那座美丽而神秘的岛屿,先拥有那让人一夜暴富的机遇,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