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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氏將藥吃下,隨即一個女廝出來說道:「太太方才將藥吃下去,肚中響了一陣就瀉了。」如玉忙問道:「這是何說?
「像蕃將酒杯放下,只是瞑目搖頭。如玉又問,像蕃道:「長兄可照前方,速煎一劑熱服,再看何如。」如玉也顧不得陪伴客人,親自煎藥,拿到裡邊,將他母親扶起。吃下去仍一與前一般。如玉跑出和象蕃細說。像蓄道:「氣已下脫,門戶不固。
弟無能為矣!」於是起身告辭。如玉那裡肯放?還哭著拜求神方。像蕃道:「長兄休怪小弟直說。大夫人恐不能出今晚明早。
倒是速請令表兄來一面,以盡骨肉之情罷了。」說罷,連飯也不吃,必欲告別。如玉苦留不住,只得送出大門。就煩他請飛鵬快來,像蕃應承去了。
如玉回到書房,心中大痛,哭了一回。走入裡邊,見他母昏昏沉沉,似睡不睡。問了幾聲,糊糊塗塗說了一句,又不言語了。如玉守在了旁邊,惟有長歎而已。正是: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
寶婺光輝掩,吁嗟鬼作鄰。
第四十二回買棺木那移煩契友賣衣服竭力葬慈親
詞曰:
世最可憐貧與孤,窮途歌唱西風曲。腸已斷,淚已枯,自恨當時目無珠。
酒兄內弟交相愛,須知路尺炎涼態。富則親,窮則壞,誰說人在人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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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如玉見他母親病勢沉重,不住的流涕吁嗟。洪氏道:「那幾天還好,只是從昨日又加重了。」如玉道:「這有兩天不曾吃飯。」洪氏道:「連今日就是三天。前幾日還扎掙著坐淨桶;這幾日通是身底下鋪墸�菁垺�喩砑兞粝乱话压穷^。先前還反亂拈的身腿疼,這五六天也不反亂了。將來的事體,你也該預為打照。到是棺木要緊。」如玉道:「這個月內,將你我的幾件衣服,並些銅錫器,也當盡了。倘有個山高水低,我還不知該怎麼處哩!」
夫妻兩人,廝守到一更以後,只聽得黎氏說道:「我口乾的狠,拿水來我嗽嗽口。」洪氏道:「母親不吃點枺�鼽N?」
黎氏將頭搖了搖兒。女廝們搊扶著嗽了口,復行睡下,問道:「此時甚麼時候了?」如玉道:「有一更多天了。」黎氏長歎了一聲,將一隻手向如玉面上一伸。如玉連忙抱祝黎氏哭了兩聲,說道:「我不中用了。」如玉道:「午間于先生說母親不妨事,只要加意眨�B就好了。」黎氏道:「我死了倒也好,省得眼裡看著你們受淒涼。你過來,我有幾句話囑咐你。」如玉又往前扒了扒。黎氏道:「你媳婦洪氏,是個老實人。你素日把些思情都用在婊子身上,你看在我的老臉,念他父母、兄弟俱無,孤身在咱家中,以後要處處可憐他。你夫妻相幫著過罷。」洪氏聽了這幾句話,這眼淚也不止一行下來。又道:「家中小女廝們,還有七八個;家人媳婦子,還有六七房。你看女廝們,年紀該嫁的嫁人;家人媳婦,有願意嫁人的嫁了罷。
男子漢死的死了,逃的逃了,留下他們做什麼?你也養贍不了許多。金珠寶玩,你變賣了個精光。我止存兩皮箱衣服未動。
我死後,止用與我穿一兩件,不用多穿。餘下的,你兩口兒好過度。你日前南方去,與我留下一百五十兩銀子,我止盤用了八九兩,如今還在地下立櫃中放著。我病這幾個月,深知你艱難。不是我不與你拿出來使用,我也有一番深意。我早晚死後,你就用這銀子,與我買副松木板做棺材,止可用四五十兩,不可多了。你是洠уX的時候。餘下的銀子,就發送我,斷不可聽人指引,說是總督的夫人,尚昔日那種瞎體面,你就捨命辦理,也不過是生者耗財,死者無知的事。」如玉痛哭道:「兒便做乞丐終身,也斷不肯用一副松木板盛放母親!」黎氏道:「這又是憨孩子話。人有富貴不同,我今日只免了街埋路葬就罷了。
「說罷,喘吁了一會,又造:「嫖賭二項,我倒不結計你了。
人家要的是有錢人,你無錢,誰家要你?尤魁也是前生前世冤債,設有拿住他的日子,多少追討些。你務必到我墳頭前,告稟一聲。我在九泉之下,亦可瞑目。」說著,又哭起來:「我兒,我只心疼你日後不知怎麼過呀!你父親當日去世太早,我又止生了你一個,處處順著你的性兒,只怕你受一點委屈。誰知我深於愛你,正是我深於殺你!你遭了番叛案官司,家業已荊次後又要做生意。我彼時只盡你的田產物事耗費,不動我手裡的枺�鳎�氵€可以有飯吃;誰想一敗塗地,至於如此。罷了,罷了!」如玉聽了,如刀割心肺,只是不敢大哭。黎氏又喘息起來。洪氏道:「母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