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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中国公使馆”,S本人完全是欧美主妇的派头,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保姆、洗衣妇、厨子、园丁、司机,都会听英语。习惯于在这样的生活方式里过活的S,抗日战争爆发后,却毅然决然地跟随着丈夫到了大后方,过起了节衣缩食,艰苦朴素的生活。自己动手盖房子,打家具,做咸鸭蛋和泡菜,在溪边的流水里洗衣服,补袜子,还自己开垦了菜园,种上了辣椒、西红柿,豆角,黄瓜、茄子,又自己喂养了鸡、羊、犬、猫、白兔、松鼠。S一切都是自己动手,从早忙到晚,把这个处在水边山后的茅屋,整理得井井有条,就其整洁和美观说来,绝不比北京的公使馆逊色,因此S自己,也戏称这是公使馆的“山站”。
这个身处大后方的知识妇女,不仅把精力贡献给了丈夫、孩子和家庭,也把精力贡献给了从北京撤退到大后方来的同事、朋友和当地的老百姓们。乡下孩子有病,也抱出来给她看。P的一位同事出差去了,他的太太忽然得了急性盲肠炎,热心助人的S,便自己开着汽车把她送到了医院,又义务地服侍了她三个星期,还输给了病人400cc血。这位太太的丈夫不在身边,又不肯自己出钱买血、请护士,一切重担便都落在了热心助人的S身上。而当那位太太的丈夫回到了太太的身边,S终于返回了自己的家中,见到了累坏了的P,苦坏了的孩子们时,S自己却因为失血过多,营养不足,操劳过度,而瘦得不成样子,终于支持不住,躺下去了!原来S的身体早就有些不支,只是她太要强,仍旧勉强支撑着局面,这次重大的损耗,使她患上了黍形结核症。这种不治之症,终于夺去了这个美丽、年轻的生命。
冰心非常喜欢这个S,所以当她在这篇作品的结尾处,写到第一人称的“我”接到了P写给他的报告S病逝的信之后,心中立即涌出了沉痛的哀思:“忽然广场上一声降旗的号角,我不由自主的,扔了手里的信,笔直的站了起来。我垂着两臂,凝望着那一幅光彩飘扬的国旗,从高杆上慢慢的降落了下来。在街角的余音里,我无力的坐了下去,我的眼泪,不知从哪里来的,流满了我的脸上了!”实际上,S是把自己的充满了活力的生命,间接地、默默地贡献给了抗日战争的大后方了。
《我的朋友的母亲》中的K老太太,也是一位令人难以忘怀的人物。这是一位头脑清醒、通情达理、很有见识的老年知识妇女,她用极其鲜明的态度和干练的手段,轻而易举地处理好了一件在别人看来是十分难解的问题,这就是她的儿子K及他的助教F小姐之间的爱情纠葛,以及如果这种感情发展下去,就会波及到K的太太及他们的孩子,破坏他们原有的老少三代和睦的家庭。老太太不仅劝住了儿子,还把聪明能干的F小姐动员上了前线,保护了等在北京苦守的儿媳和孙子,保住了老太太辛苦维持了几十年的和谐宁静的家庭。她的远大的目光和豁然大度的胸怀,使她明智而又简单地解开了这个复杂的感情之“结”。从表面上看,这也是一篇描写家庭问题的小说,但是,造成这种家庭问题的原因,却是战争给社会带来的动乱和离散,所以,这又是一篇描绘社会问题的小说,正象作品中的K老太太对“我”所说的:“都是这战争搅得人乱七八糟的。”也如K老太太对F所说的:“战争虽长,也终有和平的一天。有一天,胜利来到,惊喜袭击了各个人的心,那时真是‘飞鸟各投林’,所剩下的只是一片白茫茫的大地。”
虽然因为用了“男士”的笔名,冰心在《关于女人》里,常常使用一些玩笑的笔法,但是,细细地体味起来,她在《关于女人》中所刻画的许多人物,和在这些人物身边演绎出来的故事,作者的立意,又常常是极为认真和严肃的。
象《我的同班》中的L女士,她象《我的教师》中的T女士一样,终生从事着严肃的工作——她是一名优秀的产科医生,她那双灵巧的手,为这个世界接引降生了许多生命,当北京已经沦陷于敌手之后,笑口常开、性格开朗的她,却“常常深思的皱着眉”,对她的同学“男士”说:“我呆不下去了。在这里不是‘生’着,只是‘活’着!我们都走吧,走到自由中国去,大家各尽所能,你用你的一支笔,我们用我们的一双手,我相信大后方还用得着我们这样的人!”当“男士”向她表示:“你们医生是当今第一等人材,我这拿笔杆的人,做得了什么事?”时,她“正色拦住我说:‘×××,我不许你再说这些无益的话。你自己知道你能做些什么事,学文学的人还要我们来替你打气,真是!’”最后她终于悄然地离开了北京,到了在西南的一个城市,剪短了已经灰白的头发,穿上了戎装,当上了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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