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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全家到了这里之后,住在郊区的歌乐山腰,她为这个住处取名叫“潜庐”。据冰心本人告诉笔者:全国解放后,她作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去重庆视察,曾经去过歌乐山;但是,潜庐所在的那段山腰,因军事设施之故,而不能随便出入了。①
①据冰心1986年3月17日下午对笔者的谈话。
冰心这样描写了这个新家:“潜庐只是歌乐山腰向东的一座土房,大小只有六间屋子,外面看去四四方方的,毫无风趣可言!倒是屋子四围那几十棵松树,三年来拔高了四五尺,把房子完全遮起,无冬无夏,都是浓阴逼人。房子左右,有云顶、兔子二山当窗对峙,无论从哪一处外望,都有峰峦起伏之胜。房子东面松树下便是山坡,有小小的一块空地,站在那里看下去,便如同在飞机里下视一般。嘉陵江蜿蜒如带,沙磁区各学校建筑,都排列在眼前。隔江是重庆,重庆山外是南岸的山,真是‘蜀江水碧蜀山青’。重庆又常常阴雨,淡雾之中,碧的更碧,青的更青,比起北方山水,又另是一番景色。”①
①冰心:《力构小窗随笔》
知道冰心抵达重庆,七君子之一的史良,以及邓颖超的朋友刘清扬,便专程拜访了冰心,并把妇女指导委员会的背景和其中的复杂情况,通报给冰心。当她知道这个所谓指导委员会的内幕之后,正直的冰心,便立即退回了该委员会送给她的薪金与聘书。这时候,冰心一家的经济是很拮据的。但是,清高的冰心,不愿意与污七八糟的指导委员会发生任何关系。因此,刚刚与这个组织割断联系,冰心便立即参加了中华文艺界抗敌协会。
住在歌乐山腰的冰心,虽然躲掉了国民党政客的纠缠,却躲不开敌机轰炸的灾难。当一群一群的轰鸣着的日军轰炸机,从“潜庐”的屋顶上飞过,惊醒了她的熟睡着的孩子们的时候,她是多么地希望,自己柔弱的手里,也能握上一杆钢枪啊!她在刚刚来到重庆之后不久的这一年的除夕,写了一首名叫《鸽子》的诗:
砰,砰,砰,
三声土炮;
今日阳光好,
这又是警报!
我忙把怀里的小娃娃交给了他,
“城头树下好藏遮,
两个孩子睡着了,
我还看守着家。”
驮着沉重的心上了小楼,
轻轻的倚在窗口;
群鹰在天上飞旋,
人们往山中奔走。
这声音
惊散了隐栖的禽鸟,
惊散了歌唱的秋收。
轰,轰,轰,
几声巨响,
纸窗在叫,
土墙在动,
屋顶在摇摇的晃。
一翻身我跑进屋里,
两个仓皇的小脸,
从枕上抬起:
“娘,你听什么响?”
“别嚷,莫惊慌,
你们耳朵病聋了,
这是猎枪。”
“娘,你头上怎有这些土?
你脸色比吃药还苦。”
我还来不及应声,
一阵沉重的机声,
又压进了我的耳鼓。
“娘,这又是什么?”
“你莫做声,
这是一阵带响的鸽子,
让我来听听。”
檐影下抬头,
整齐的一阵铁鸟,
正经过我的小楼。
傲慢的走,欢乐的追,
一霎时就消失在
天末银灰色的云堆。
咬紧了牙齿我回到屋中,
相迎的小脸笑得飞红,
“娘,你看见了那群鸽子?
有几个带着响弓?”
巨大的眼泪忽然滚到我的脸上,
乖乖,我的孩子,
我看见了五十四只鸽子,
可惜我没有枪!
吴文藻的一位老同学,正在重庆主编一个名叫《星期评论》的刊物,知道冰心来到了重庆,就找上门来,约请冰心为他的刊物写稿。这时候,年关已到,冰心为了解决生活上的燃眉之急,就答应为他撰写。用后来冰心自己的话说:“我那时——1940—1943年——经济上的确有些困难,有卖稿的必要(我们就是拿《关于女人》的第一篇稿酬,在重庆市上‘三六九’点心店吃的1940年的年夜饭的)。”①于是,在《星期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