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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做下的事,我自己担当。”赵根林喃喃地说,想是要说服贺小英,却又更像在试图说服自己:“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偿什么命?”贺小英嚷道:“他江勇的狗命能和你的命比吗?他无恶不作,你是我认识的最好的数学天才如果不是高考那次该死的档案,也许你现在在念数学硕士,也许现在媒体在报道数学新星——”
“喂,得了啊小英。”赵根林被他逗乐似地笑了起来:“还记得高一时王老师讲的笑话不?”
“那个语文老师?”
“是啊,那个饭勺子和粪叉子的故事。”赵根林声音里透着苦笑:“你知道的,同是一块铁,打成了勺子,一辈子吃饭,打成了粪叉,一世吃屎,我们农村孩子生下来就是被打成一把粪叉的命,惟一的一次回炉重铸的机会就是念大学,现在,连念大学这样的机会也都被剥夺了,我呢,也挣扎过,总不相信自己一辈子就是一把粪叉子,不过,现在我已经认命啦,我这个粪叉子亲手叉掉了一个人渣,很满足啦,我要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做一把粪叉子死去。”
贺小英茫然地应着,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故事,好容易抓住赵根林说话的间隙插话说:“根林,你先撇开这些别想,你得想想左昀的脾气,你真进去了,不定这大小姐闹出什么吓人的事呢,劫狱都能干出来,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我们仨想想。”
“为我们仨?”赵根林轻轻地笑出声来:“那我更得乖乖得去死了。小英,好好照顾左昀,不管以后你能不能追到她,都要好好照顾她,当哥们儿也好,当梦中情人也好,这么好的妞,你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啦。”
“”
“还有两件事,要是有可能的话,帮照应一下李三爱。经了这事,估计她是家也回不去了,江勇家也不会要她,你要是有门路的话,给她在城里介绍个工作做,有口饭吃,她太弱了,没个人保护,一下就不知道落到哪个阴沟去啦。”
哐当一声,书房的门被踢开了,看到父亲凶神恶煞地出现,贺小英下意识站起身来,手还握着话筒贴在耳边,赵根林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最后一件事就是以后要是有可能的话,你和左昀一起,爬爬咱们以前常爬的那棵槐树,替我看看星星吧。我肯定会在那颗星星,火星、长庚星上瞅着你们”
看着父亲疯子一样朝自己扑过来,巨大的手掌乌云似地当头罩下,贺小英冲在话筒大喊一声:“等我!”哐当扣上电话,他手还没落定,一记重击就落在他耳郭上,头部顿时嗡地一下作响,眼前闪现出晕眩的漆黑,漆黑里还闪着金亮的游丝般的星星点点的光,这大概是所谓得眼冒金星吧,他昏沉沉地想,被打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不过他没时间品味疼痛,新一轮的打击像美英联军对巴格达的轰炸一样,密集地俯冲下来。
21 父与子2006…07…03 11:20:22 网友评论 3 条 是母亲的尖利的哭叫声把贺小英从昏沉中唤醒。
丁桂芳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抱住儿子,贺仲平见巴掌多半都被妻子的身体挡掉了,而最初的猛力打击已经宣泄了狂暴,手也就逐渐软了,终于,他鼻子像狂奔的公牛般翕张着,喷着气,站直了身体,手半举着,上上下下瞪着被妻子护在怀里的儿子,像在琢磨换个地方下手。
贺小英不敢抬头,恨不得自己再缩小几号,完全躲到母亲的胳膊底下才好。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都是拳头教育,母亲虽然不赞成这个管教法,但为了维护父亲的尊严,从来不会直接阻拦父亲动手。即使长大了,贺小英从骨子里对父亲还是十分畏惧的,毕业时他死活不肯分回家乡,可父亲一到学校,两只细长的眼睛一瞪,他心里就怯了,吴非三下五除二地帮他收拾行李,他虽然嘟囔着表示抗议,却不敢清楚地说出声来,父亲冷冷地说:“有些差不多的东西不要收拾了,拿好毕业证书就可以走了!”他一百个不情愿,最后还是乖乖地上了车。有次他在网上看到泰国人驯养小象的技巧,在小象很小的时候,把它栓在一根很结实的铁柱子上,小象无论怎么挣扎都拽不动柱子,便渐渐形成了心理定式,即便长大了,有万钧之力,只要链子往柱子上一挂,就不会四处挣扎了。贺小英边看边叹息:象犹如此,何况人呢?
“畜生,抬头,看着我!”贺仲平大喝一声。
贺小英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来,躲闪着不敢看父亲的眼睛,那眼里都快喷出火了,要是眼神有温度的话,他脸上的皮都能给烧没了。
“你朝我看清楚!”贺仲平怒吼道:“我辛辛苦苦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