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比稿(三)(第3/4 页)
点送来可就没准了。这种甲流的并发症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有些孩子病得很重,是有一定的死亡率的。”
欧阳琴简直虚脱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欣喜爬上眉眼,因为脸上还挂着眼泪伸出一手抹了一把,说:“谢谢医生。太感谢了。”
医生又说:“孩子正在慢慢恢复,现在需要继续观察。”
欧阳琴问:“我可以看看她吗?”
医生公事公办道:“ICU的规定是——”
欧阳琴却打断了她,小声儿说:“医生,何展宏是她爸爸。”
那位医生明显地愣了一下,道:“那你进来吧。”
他们两个声音很小,张斩并没听到这段对话。
等欧阳琴进了PICU后,张斩终于忍耐不住,抱怨似的问:“那孩子的爸爸呢?就一点忙也帮不了?在外地吗?还是在外星啊?”
“……啊?”那个文案愣了一下,问张斩,“Zoe,你不知道吗?”
这回轮到张斩愣住了,她问:“……知道什么?”
“也是。”对方说,“你和Kate是ACD,平时大家也不会跟你们两个聊这些事。”
“什么事?”张斩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她问:“孩子爸爸怎么了?”
对方一副想说、却又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去说的表情,犹豫半晌后,终于用尽可能平静的口气来客观地陈述事实,她说:“欧阳老公是ICU的医生,好像就是这家医院的,武汉人。四年之前驰援湖北感染了病毒,又劳累过度,免疫很差,殉职了。”“那年都被评为烈士了。欧阳是烈士遗孀,她女儿是烈士子女。而且她老公殉职的那天,好像就是2月14号。每年人家夫妻、情侣高高兴兴过情人节时,她要去扫墓。”
张斩瞬间瞠目,看着自己身边的人。
顿了两秒对方又说:“所以欧阳琴才特别紧张他们俩的独生女儿,平时一点小病就赶紧送去医院看医生,她特别怕‘生病’这件事,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张斩说不出话来。
那天冬天,在大部分的记忆当中好像已经非常遥远了,可对一些人来说,它其实从未离开。
张斩指尖微微发抖,想:我干了什么。
明明是自己没看到消息啊。
万一欧阳琴的女儿真的出了事,欧阳琴再次失去至亲,她先生同样失去女儿,同时也失去唯一的延续,她又该如何自处?!
双腿仿佛支撑不住,张斩轻轻靠在墙上。
她这才知道,人在极端的情绪之下真的会大脑麻木,眼前变黑。
“她真的是命不太好。”对面又叹,“本来很活泼的一个姑娘……我在‘明思’的一个朋友说过一些欧阳的事。欧阳琴不是学广告的,之前一直在银行里,其实很难进这行业,更不可能进4A。但是呢,那年春节前,欧阳琴主动杀到‘明思’的大门口,带着另外一个人在大门口舞狮!!!她是狮头,那个人是狮尾。梆梆梆的,热闹极了,连明思的新加坡CEO都跑到门口看热闹。舞完之后,欧阳琴的狮子口里吐出一张红色对联,上面写着:‘求职’!大家觉得太好玩儿了,这天生是广告人啊,就给了她面试的机会,又给了她最终的offer。顺便,”对方黯然道,“她当时带的那人,其实就是她老公。”
张斩依然沉默着。
文案又说:“出了事后,一边要做工作,一边要带女儿,明显还是处理不了了,打渔三天晒网两天的,跟不上工作强度了。这玩意儿也勉强不来。她从老东家跳到这儿,应该就是知道自己一直都在拖累进度,呆不下去了。换一家4A可能是想再试上一次、坚持坚持,但很显然,依然不行。估计很快就要离开这行了。干点别的会轻松很多,哎。她如果想回银行,凭借她的遗孀身份,应该不难。”
张斩问:“爸妈、公婆,两边儿都帮不了她吗?”
“我也不太清楚……”对方回答,“好像当年出事以后婆婆身体也垮下来了。她妈妈是帮一些的,但欧阳还有一个哥哥,也不可能一直都在吧。”
张斩脑海幻想了下欧阳当初带着老公在4A门口舞狮的样子,只觉得,在自己的眼睛里,一切都如隔世一般,更别说欧阳了。
她好想帮帮她。
正恍惚着,欧阳琴从PICU出来了。
张斩充满歉疚,可欧阳琴好像完全不曾怨恨她的失误,一张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这回终于被眷顾了”的松了口气的满足表情,轻盈地走到她们面前,反而很感激张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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